“殿下,节度使裴雍,便是曹莽此人义子,素来得其宠信……”杨廷肃声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把话点出来,可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相敌狄人兵强马壮,南下势如破竹,之所以绕开凤翔、京兆府,未尝不是裴雍效仿义父从前事,引敌入关。
眼看赵明枝默不作声,吕贤章已是赶忙出列道:“殿下有所不知,裴雍此人残暴无端,阴险狡诈,曹莽得病时,本有亲侄在旁侍疾,将要接收曹家势力,然而被那裴雍得知此事,将其诓骗出来,把那侄儿一箭射杀,夺了关中军权,自行上位。”
“曹莽其时将要受抚,俘了对阵藩兵,那裴雍竟是一把火将八百藩人全数烧死,此番举止,何其残暴?怎能与之为谋……”
“曹莽死后,朝廷屡次召那裴雍入京,其人从来置之不理,召得急了,便要带一万兵卒一同进京陪同释解,浑如一无赖……”
“从前召见,裴雍避而不见,此番不召,却急着往前凑来——若是其中没有图谋,谁人敢信?”
“此人在西地十数年,从前曹莽在时,也曾对手下笑言自己要看义子眼色行事,将上下经营得如同铁板一块,朝中多次对其敲打,只有屡教不改,没有半点反省,政和三年,他甚至纵容手下为祸,让下头酒后醉杀了前往巡察的转运副使钱纲……”
吕贤章细数其人罪状,张口即出,越说越多,也越说越是气愤。
太上皇手腕优柔,致使西北坐成大祸。
然而自然不可能去怪君上,那定然便是臣下的错了。
“依得此人往日行径,若要调派京兆兵卒,只怕最后乃是与虎谋皮,不但不能将狄人驱逐,反而多了一重祸端。”
说到此处,吕贤章又催道:“京兆府调兵一事着实不可为,还请殿下早日禀明陛下,择一良地暂且为都,蓄精养锐,以谋将来。”
一个叫人人都反对的提议,赵明枝自然不可能执意而为。
只是她总归还是不太愿意直接放弃,便又问道:“若是一万兵不可,那三千兵……”
“殿下!”
“殿下!!”
众人俱是怒目而视。
杨廷再道:“陛下下令调兵三千,若是裴雍出兵三万,朝中能奈他何?待其坐稳徐州,掉头占定京城,再打一‘清君侧’名号南下……”
这一回也不用他继续说,赵明枝便知道了。
“清君侧”之后,顺理成章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再以摄政之名改朝换代的戏码了。
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对着众人的拳拳劝告之心,赵明枝团在心中的话,却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虽然诸位官人说的全数有理有据,无可辩驳,但那裴雍,当真是莫名的到最后都没有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