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凤去衙门当值的事情暂且被放到一旁,想来自己岳父自会处理好这等小事,待得陆宇二人到了城北柳树街上东边打头第一间宅子的大门口时,夫妻二人都愣在原地,跟门口那两座石貔貅大眼瞪小眼。
接连几日都忙着破案,连睡觉都不得闲,井县尊赏赐的城中老宅陆家自然没人来过,今日还是这宅子第一次迎接自己的主人。
陆宇咽了下口水,望着面前这座三进的大宅子,砸了咂嘴道:“县尊厚爱,陆家怕是受不起啊。”
比起住在原来的家里与牛马博士为伴,这坐北朝南的宅子阔气了不知多少,单是街道上便整洁有序,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说各个是达官显贵,也称得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陆宇二人身上的穿着,站在此处,与其他身穿绫罗绸缎的富商小姐比起来,倒显得有些惹眼。
“夫君,我还是有些不喜欢这里。”陆玉凤抿着薄唇,想了想小声说道。
这宅子恬适幽静,并无嘈杂的小贩叫卖声,隐约间甚至能听见隔壁私塾传出的朗朗读书之音。
但陆玉凤面对这种优渥的环境,总觉得有些压抑。
陆宇轻轻拍了拍娘子的玉手,安慰道:“不必拘谨,随我进去瞧瞧,以后未必就真住在这里。”
二人正在发愣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陆先生!”
转头看去,张麻子正小跑着过来,背上还背着个包袱。
陆宇疑惑道:“张麻子,你这是要出远门?”
“我这是被布庄辞了,县尊见我没有去处便命我再这等着陆先生,将这宅子的钥匙交付与你。”张麻子一边叹息,一边将钥匙交给陆宇。
陆宇眉头一皱,“案子已经破了,谋害孙掌柜之事与你无关,为何孙记布庄要辞你?”
杀人的又不是他,张麻子可以说是被殃及池鱼,平白担惊受怕,现在还要被辞,何其不公。
“师傅遇害确实与我无关,但孙氏宗族来人接管布庄,因我与案情有染,新来的掌柜,干脆就将我辞了。”张麻子哭丧着脸解释道。
陆玉凤闻言,轻轻拽了拽陆宇的袖口。
张麻子在布庄做学徒,五年又三,整整八年过去,只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辞了,一身本事全都荒废,蒙受这等无妄之灾心里定然是委屈的。
只是这世道便是如此,他又能如何?
张麻子将钥匙交给陆宇,满脸羡慕地偷瞄了一眼宅子,拱拱手就要告辞。
陆宇忽然叫住他,“张麻子,你可习得经商之道?”
“啊?陆先生这是何意?”张麻子站定,疑惑地看着陆宇。
谁知,陆宇直接将钥匙塞进他的手里,笑着说:“我要做些赚钱的营生,单靠我一人肯定是不够的,若是你没有去处,不如暂且来帮我?”
张麻子呆呆地看着陆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竟然有喜欢铜臭的读书人?
“夫君,家中钱银虽不多,却供得起你读书,怎的忽然有了这般念头?”陆玉凤将陆宇拽到旁边,满脸焦急地问道。
读书一直都是陆宇的命根子,这陆玉凤都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