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一众读书人见天色不早,此时穿城去往西南角寻人,必是不方便。
故,商议后,约定明日一早,再一同前去西南角。
约定了时辰,约定了地点,众人散去。
淮河上,香春画舫内。
柳如烟坐在画舫房中,桌前摆着前两日步青甲所作之诗。
两日里来,柳如烟连门都未迈,一直都如此,每日里总要坐在桌前,观摩眼前的这首诗。
即使今日有人花一千两银子求见她,她都依然如此。
画舫妈妈端来银耳汤,推门而入,“如烟啊,今天你真是不该啊。你可知道,就今日那杭城来的苏公子求见你,他可是愿意花重金的。你到好,这两里来,每日都坐在这里欣赏这破诗,也不知道这诗词有甚好的,让你七魂去了三魂。”
抱怨,那也是应该的。
一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虽说在这淮河之上,时有上演着花重金的大主顾为得一花魁一宿,而舍千金。
但仅仅只是求见一人,就花上一千两的,这还真是少之又少。
柳如烟像是未见有人入房,也未闻声一般,依然无动于衷,屁股都不带抬的,眼睛不离那桌上的诗作。
脸上挂着失了财而心疼的画舫妈妈,见自己说教无功,暗叹一声,“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前世欠你的。如烟啊,我可得跟你说明白了。东家那边,就因为今日之事,很是生气。如果你再这么下去,别说你离舫的事情,怕是连这画舫,以后你都出不得了。妈妈我也是为了你好,即便你不喜欢迎合,可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妈妈,我累了。”柳如烟终于是有了动静。
画舫妈妈又是叹气道:“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罢了罢了,东家那边,我替你打圆场,就说你这几日身子不便,不方便见客。可妈妈我也只能再替你圆最后一次场了,下次,你可别再这么下去了。”
画舫妈妈摇头叹气,转身离去。
此时,一小丫环急跑而来,撞得画舫妈妈一个趔趄,“死丫头,没长眼啊。小心我把你扔给东家。”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小丫环害怕的退了退,很是紧张。
扔给东家,那代表着她以后要接受伎者的训练。
只要训练几年,她就得上画舫接客了。
没有绝色美貌,最后只能落得接客一途,到老,要么流落他乡,要么死在这淮河之上。
柳如烟起了身,来到房门口,心知妈妈说的是气话,“妈妈,小环还小,你别吓她了。”
画舫妈妈气咧咧的骂了几句,转身离去。
小丫环害怕,紧张的往着房内一钻,躲在柳如烟的背后,探着脑袋,往着房门口。
小丫环是柳如烟的丫环,十岁左右的年纪,跟着柳如烟有好几年了。
“小环,你这么慌里慌张的,遇着什么事了吗?”柳如烟拉着小丫环的手,坐下后问道。
小丫环看了看房门,见没了妈妈的身影之后,小声道:“如烟姐姐,刚才我下舫给你买吃的时候,见好多秀才爷都往着兴淮瓦舍跑呢。”
“这有何奇怪的?”柳如烟笑着说道。
小丫环继续道:“我还听他们一路小跑,嘴里还哼着曲。那曲子,我都从未听过,好听着呢。”
“你常去瓦舍听曲,能有什么曲子是你没有听过的。”柳如烟对于瓦舍听曲之事,到也没啥想法。
小丫环见柳如烟不感兴趣,可她又急于表达,随之轻哼了起来。
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从小丫环的嘴里哼出之后,柳如烟那对杏眼顿时大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