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如今得了张昭的支持,心中这才大定,他细细打量坐在他对面,沉思不语的张昭不由感慨不已。
“若论年纪,我还长他两岁,却遇事远远没有他思虑的周全呀!”杨一清眼中难掩欣赏之意,暗暗纳闷“他是如何做到少年老成的呢?”
杨一清见张昭依旧沉吟不语不由笑道“张解元,常言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此次我们聚集众举人请愿,也需一个领头人不然无法有效组织起人手,之前我提议你领袖众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昭闻言不由在心中暗暗想到“作为举人领袖自然能给我带来莫大的名望,但是相应的风险也成倍的增加,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虽然我已经要求此次请愿只是针对张元吉而不去碰成化帝修道的那个逆鳞,大大减小了风险,但是谁也无法预计到此事的走向,若是此事失控了,他可不想成为成化帝的眼中钉,被当做典型给打压了。”
张昭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既然如此,不若风险分担,虽然光环不会聚焦在我一人的身上,但也能让我安全不少。”
“杨兄,三年大比,全国多少俊才齐聚京师呀!”张昭看着杨一清道“也就是你高看我一眼,其他举人可不一定会认我这个人的。”
杨一清听张昭如此说,不由急道“张解元少年宗师的名号可不是自吹自擂的,而是白沙先生亲口赞誉的.......”
张昭闻言不由摆手道“杨兄莫急,我的意思是,与其设一个首领,不若在此次入京的举人中筛选出有希望摘得状元的举人,那些人想来都是各省的佼佼者,如此一来各省举人也都能信服,组织起他们来也能得心应手。”
张昭说到此处,看着杨一清笑道“就比如杨兄你,十四岁便中举人,可谓颇为了得了,完全能够成为一个领头人。”
杨一清闻言心中一动,他毕竟才十八岁,也是少年意气,哪里不想扬名立万了,听闻张昭如此说,他也觉得颇有道理,不由笑道“还是张秀才思虑周全,那好我离开会馆后便去见一见如今声名在外的几个举人。”
张昭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倒是个机会,了解一下与我争夺状元的劲敌。”
想到此处,张昭不由笑道“杨兄交友广泛,可否给我说一说,这如今有哪些人是状元的热门人选。”
杨一清闻言不由打趣道“我看你如此沉稳,还以为你没有攀比之心了,原来你也十分关注状元的人选呀!”
张昭闻言不由讪笑一声,也不作解释,只是看着杨一清等他继续说。
杨一清见状笑着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这状元的热门人选,第一位便是南直隶长州人吴宽,第二位乃是江西安福人刘震,第三位则是福建莆田人李仁杰了。”
张昭闻言心中大为惊讶,因为这三人在历史上便是成化八年的一鼎甲,吴宽状元,刘震榜眼,李仁杰探花。
张昭惊讶之后,则是在心中感叹“南方文教之盛果真强于北方多矣!一鼎甲的三人,一个南直隶,一个江西,一个福建,都是科考大省。”
杨一清见张昭听他说了这三人的名字后便沉吟不语,担忧他是感到了压力,不由劝解道“这三人虽然不凡,但是张解元十六岁中举,又有少年宗师的声名想来不会弱于他们三人。”
张昭闻言不由收敛思绪,他知道杨一清是误会了,但他也没必要解释,他刚刚沉吟不语,乃是想到:
“抡才大典乃是国之重事,若是这三人也能为头领,与他一起领导此次请愿,那朝廷总不会将他们一窝端了吧!那样一来,有望竞争状元的举人都出了事,这科考试可真的会沦为笑柄的。”
张昭想到此处不由看着杨一清道“杨兄,你说的这三位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能入你的眼,想来是不差的,此次你定要说服他们与我们共襄盛举呀!”
杨一清听着张昭的吹捧,心中暗喜,不由笑道“张解元放心,这三人我定会请到他们。”
张昭不由笑着颔首,随即道“你我一见如故,你比我年长,不若以后我们兄弟相称,这解元之称有些见外了。”
杨一清也十分欣赏张昭,闻言笑道“我心中早有此打算,只是今日初次见面,不好唐突提出来罢了!如今张贤弟竟然如此说了,为兄自然乐意至极。”
张昭拉近了与杨一清的关系后,这才稍稍透露了些自己的心思,郑重道“不瞒杨兄,关于请愿之事,我还是有些担心的,我担心我们一腔热血终究空付,最终还是让妖道张元吉逍遥法外,反而让我们这些举人遭受磨难。”
杨一清闻言不由皱眉,随即叹了口气,徐徐说道“张贤弟看来是真的将我视作兄长了,那我也直言了,你别看我慷慨激昂的,我这心中也是忐忑不已的,毕竟我们还只是举人,不是朝廷官员。”
张昭闻言不由徐徐说道“是呀!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所以我想到项府去拜见左都御史项大人。”
杨一清闻言惊讶问道“张贤弟与项大人相熟吗?”
张昭闻言笑道“项大人之前在荆襄平叛时,我与他有所交集,他对我也颇为看重。”
杨一清闻言,略显激动道“都察院专司监察事,御史言官有风言奏事之权,若是他们能够出手,想来对于此事天子也要三思而行的。”
张昭闻言也是笑着点头,他却对御史言官没有多少期待,主要的是要让他们与皇帝斗去,这样此次请愿便不会太显眼,张昭只打算收拾了张元吉,刷一波名望,至于成化皇帝修道与否,他才不关心了,就让这些言官与成化帝撕逼去。
“联络其余举人之事便有劳杨兄了”张昭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拱手道“明日你喊上几位领头人,我们再聚,好好商量请愿之事。”
杨一清闻言也笑着起身,说道“那项大人那边就让张贤弟多费心了。”
张昭笑着应是,随即两人先后出了湖广会馆,张昭看天色尚早,便上了马车径直向大时雍坊的西江米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