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绩立于楼船甲板,手按剑柄,目光冷峻。
“罗宪!”丁奉声如雷霆,“吴蜀盟约尚在,为何闭门不纳?莫非蜀汉已无待客之道?”
罗宪按剑立于城头,铁甲映着残阳,泛出冷冽的光。
他未答话,只是抬手一挥——城上守军齐声怒喝,弓弩上弦,箭簇寒光如星。
罗宪面如古铜浇铸,颧骨似刀削斧劈,眉如断刃斜指鬓角,一双鹰目常年半眯如刀锋出鞘三分。
右眼角一道箭痕斜贯至耳垂,将原本儒雅的文人面相劈出几分肃杀之气。
鼻若悬胆,唇薄如刃,不言语时亦自带三分凛冽。
鬓发斑白如雪,额前几缕散发常年被江风扬起。
发髻以铁簪紧束,簪头刻“汉”字小篆。
颌下无须,光洁如青年,唯喉结处一道勒痕触目惊心——当年守城时被云梯钩索所伤。
罗宪身长七尺五寸,骨架精瘦似青竹,行路时却沉如山岳移步。
十指修长布满细碎伤痕,左手小指缺了末节——建兴八年守城时被流矢所断。
颈侧刺有“汉寿”二字,乃先帝刘备亲赐表字时令御医所纹。腰间玉带暗藏三寸铁尺,上刻《出师表》片段。每逢朔望必向西跪拜,风雨无阻。
白帝城有民谣:“罗将军守城门,铁骨铮铮汉家魂。江风烈烈吹白发,犹向西川拜先君。”
“丁将军的船上,装的是粮,还是刀?”罗宪冷笑,“若真是盟友,何须五千甲士随行?”
“罗将军,本将是奉吾家陛下之命来为蜀国盟友运送粮草物资的,怎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罗将军如此戒备,可是会寒了盟友的心啊!到时候汝家陛下怪罪下来,汝担当得起吗?”丁绩面带不悦之色道。
“没什么担当不起的,吾家陛下让本将镇守此城,为的就是防备一些别有用心的宵小鼠辈!”罗宪笑着开口。
“既然蜀汉没有结盟的诚意,那本将………”丁奉正要挥手下令。
忽听北岸号角长鸣,一支玄甲铁骑如黑潮般涌至江畔。
司马昭银甲红氅,立马阵前,朗声笑道:
“丁承渊,别来无恙!”
丁奉瞳孔骤缩——司马昭身后,赫然是蜀汉新编的“虎步营”,可那甲胄制式,分明是魏国的精铁札甲。
朱绩厉声喝道:“司马子上!汝叛魏投蜀,还敢在此耀武扬威?“
司马昭不答,只是抬手一挥。江畔密林中,突然竖起数百面“汉“字旌旗,可旗下弓弩手所用的,却是魏军的三棱破甲箭。
“罗将军,”司马昭高声道,“奉陛下旨意,特来助守白帝!”
罗宪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拔剑斩断城头旗绳。
“汉”字大旗轰然坠落,露出其后隐藏的三百架诸葛连弩——弩机早已上弦,寒光凛冽。
“本将守的是白帝城,不是尔等的棋局!”罗宪声如雷霆,“再进一步——”
他剑锋直指江心,“这长江,便是诸位的埋骨之地!”
霜风自夔门呼啸而入,卷起江面千层碎浪,拍打在赤甲山峭壁上,声如闷雷。
夕阳西沉,将瞿塘峡染成一片血色,江水泛着铁锈般的暗红,漩涡处浮沉着枯枝断橹,似无数挣扎的臂膀。
两岸绝壁的枫树早已赤红如焰,落叶纷飞如雨,有的飘坠江心,转瞬被急流吞没;
有的粘附在城墙箭垛上,与干涸的血渍混作一处。
老鸦成群栖于礁石,黑羽被水雾打湿,叫声嘶哑如锈刀刮骨。
江心孤舟如芥,渔人缩着脖子摇橹,船头晾晒的破网上挂着未摘净的鱼骨——那鱼头大得怪异,眼珠浑浊如腐玉,齿间还咬着半截折断的箭杆。
江面忽起异动,数百水鬼浮出,手持铁锥,正是司马昭提前埋伏的凿船死士。
丁奉与朱绩对视一眼,忽见司马昭的“蜀军“阵中,竟混着当年石亭之战的老卒——那些人本该是吴国降兵。
“好一招驱虎吞狼......”丁奉咬牙,终于抬手,“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