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婵继续问,语气非常温和,眼里的怜悯都快溢出来了。
“她还是太温柔了啊。”
远处的城墙上,睡足了觉还没换班所以无所事事跑来看这群沙民小孩的贺天雄嘀咕。
“呵呵”
他身边是同样无所事事的四丫,闻言发出了满含讥讽的笑声。
四丫摇头说:“你真以为巴婵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是不是还抱着当初的想法,觉得有什么机会啊?”
贺天雄苦笑着说:“巴婵是咱们的大小姐啊,是神使大人的人,我怎么敢还有想法。而且我哪里配得上呢,现在她强大得就像是黑夜圣女。”
接着又嘀咕道:“我真这么觉得呢,我听别人说过贤神教的圣女,都是很美丽也很温柔,还很强大的女子。”
“什么神使大人的人,我们才不是谁的人,那家伙也不想负责。”
四丫不爽的念了句,又嗤笑道:“你说美丽强大,巴婵倒算得上,不过温柔嘛”
还没说完,下面情况骤变。
就听巴婵冷声喝道:“不敢说话吗?你们就只有不说话的勇气了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冷:“你们的父母亲人被我们杀了,你们的家园也被我们毁灭了,现在你们的命运也在我们手里,你们就只是把自己的勇气用在不说话上面?”
“来啊,继续啊!就像刚才那样,拿着武器冲上来!”
“不敢是吗?知道没有用?”
“那你们是不想活下去了,不想为亲人还有你们的家园报仇了?”
“说啊,你们还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报仇?”
“说话!”
最后一声像是炸雷,震得地面都微微泛起烟尘,让上百沙民小孩都打起了哆嗦,不少人放声大哭。
城墙上贺天雄也打了个寒噤,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巴婵!
“所以说你根本不了解巴婵。”
四丫毫不意外,懒懒的道:“温柔只是她的假象,她要疯起来比我都可怕。”
对巴婵而言那也不是疯,而是不在乎形象,甚至不在乎性命,抛开一切专注的投入。
贺天雄笑得很勉强:“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四丫说:“我猜她知道了向神使的想法,所以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吧。”
她又叹道:“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我努力的方式跟她不同。”
贺天雄还是不解:“什么想法?”
四丫看看他,摇摇头说:“难道你就没有同样的想法?”
说完转身就走,憋得贺天雄跳脚:“到底什么想法啊!”
远远就听四丫说:“为什么我们非得跟他们拼得你死我活。”
贺天雄愣住,四丫又道:“当然我的努力方式,就是把沙贼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他们不得不自己想这个问题。”
这边巴婵一声河东狮吼,大部分小孩子被吓得大哭,只有少数大点的孩子叫出了声。
他们说:“想!”
巴婵满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我也想”
她扫视这些沙民小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吓得那些出声的小孩都缩起了脖子。
“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的亲人,也死在了你们同族人的手里。我的家园,就是你们脚下这座城寨,也曾经被你们的人毁掉。你们会把那些凶手叫作叔叔伯伯,你们会找他们讨要礼物。”
“我也想报仇”
语气又缓和起来,她柔声道:“可是我还会多想一些,我在想,应该还有凶手,就是让你们来到这里跟我们拼得你死我活的人。他们更加可恨,他们也是你们的凶手,他们为什么非得让你们来这里?”
那个大点的小孩刚才又捡起了匕首,大概他以为巴婵是在给他又一次机会。就像大人之间为了争夺帮主或者头人的位置而对决那样,有些强者总会给弱者更多机会,以此展示他们的气度和强大。
哪怕对手是美丽的女神,自己毫无机会,至少要像大人那样去死。
小孩的脸上满是坚毅,可听到巴婵这些话,表情又转为愕然。
她说得没错,小孩低下了头。
“你们想活下去,想报仇,就把勇气用在正确的地方!”
巴婵又说:“从说出自己的名字开始!”
她盯住那个握着匕首的小孩:“你先说,叫什么?”
小孩蠕动着嘴唇,汇聚着勇气。
“我我叫”
抬头与巴婵对视,他终于发出了声音:“我叫第九小刀。”
口音有些怪,但终究是五角星人的语言。
巴婵递来眼神,相骞锦给了个鼓励的笑容。
他知道巴婵是想通过这些小孩了解沙贼,最终找到可以与沙民化解仇怨的方法。
现在还不知道最终会有什么结果,但至少有了个好的开始。
不过城头响起的号角声说明,就算找到了方法,在血还流得不够多之前,也是不会生效的。
相骞锦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事情,比如尽量让血流得少些。
不管是沙贼还是沙民,都是五角星人。对他这个五角星星委枢机而言,是应该与千泉大山的人一视同仁的群众。
他掏出个东西递给巴婵,巴婵只是楞了下就接了过去,还抿着嘴唇沉沉点头,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那是枝注射器,用来抽血的。
和小女仆有了这样的默契,这是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