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坐着真舒服!
只是陈凉并不把“不跪”这玩意当做恩惠。
他知道,别说是搬椅子让这些人坐,哪怕你天天把他们这些丘八当爷爷供着,你给不了他们好处,没法让他们信服,一旦他们起了其他心思,抽刀子砍人比谁都果断。
在这时代,想搞什么“人权平等”,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怕是对百姓,也得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有余力才能去帮帮他们。
辛枚、吕康两人站在陈凉身后,也不说话,算是旁听。
陈凉明令禁止在军中立小山头,但哪怕是今天喊过来议事的几人,都明里暗里分成了两派,这让他心里略有些反感。
魏人的使者已经来过一趟,先将部分“赔款”送了过来。
战马。
七百匹!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全都是骟马,也就是被阉了的战马,没法拿去做种马。
魏人果然大气,这批战马送来,陈凉听到这数字的时候都差点流出口水,更别提那些幢主了。
但帐中的所有人都没敢说话,在这儿,陈凉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威信,而且他屡次大捷,也证明了自己的能耐。
在军中,固然关系户谁都得捧着点,但真要说到敬重敬畏,那还得看你的本事。
各行各业,大部分都是这样。
没本事,谁会鸟你?
“先留着,暂且补充一部分给骑兵,恢复五百人建制,根据战功,重新设立五个幢主。”
“这事,还请陈将军去办。”
陈昕很自然地抱拳道:
“末将遵命。”
私下里虽然称兄道弟,但陈昕知道分寸,当着众人的面,还是承认主次的。
陈凉点点头,示意吕康将一张地图挂起来,展示给众人去看。
“我俘获魏人两名刺史,迫使他们后退,魏人暂且议和,也是为了这两人,所以诸位要知道,魏人并不真的是被我军所败,而如今我大梁在此处的兵力,只有我军,后援几乎全无。”
陈凉观察着众人的神情,淡淡道:
“不久后,我要暂且回南兖州,安置百姓,因此需要留人在此处驻防。”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一处,声音加重了几分:
“尤其是,北徐州的钟离郡。”
北徐州地界较小,全境几乎都在陈凉所掌控之下,再加上后面的南兖州,他已经实打实的占据了两州土地。
除此之外,魏人许诺还给他四州土地,这些土地,陈凉已经没能力再全部吃下,况且魏人虎视眈眈,时刻都有南下的意图,想要防守全部四州土地,需要庞大的常备兵力。
陈凉的意图是将四州的百姓尽量迁到北徐州和南兖州安置,扩充自己麾下的人口。
现在魏人没有进攻,他早就派出了数量不一的军队去魏军面前明目张胆的拉人。
双方经常起摩擦,但梁军总是主动退让,绝不肯与魏军真的干起来。
北徐州刺史原本是萧正表,但这位老兄的坟头估计已经开始长草了。
他的继任者是祖皓,负责进一步和魏人交接土地、战马、钱粮等物品。
有一部分得转运到南兖州,还有一部分,会留在本地,供他新建的官衙使用。
陈凉额外又提醒他,尽量不要使用世家子弟为官,祖皓虽然答应下来,但也难免犯愁。
普通百姓里面能找个识字的都难,还指望他们能好好处理官中诸项事务?
您这也太为难我了。
高浚被留了下来,祖皓得到的指示是,魏人如果没将所许诺的东西全部叫过来,就绝不放人,哪怕是老老实实全交过来,也得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越迟越好。
新营兵马几乎得全留在这,但也有相当大的防守缺口,预计齐康县城的常驻兵马得有五千人以上,才能勉强保证魏人来的时候,给后方的钟离郡拖出一点准备的时间。
毕竟钟离周围有天堑可恃。
陈凉很有逼数,在现阶段,正面野战,他手下的梁军完全不是魏军的对手。
因此他一遍遍地警告祖皓,绝对不准私自动兵!
出乎陈昕的意料,陈凉当众点名让他和霍俊两人留下,许诺可以让他自己募兵训练,后方会支援他钱粮等物。
走出来的时候,陈昕一直阴郁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终于,自己又有领兵的机会了!
阿凉果然没有糊弄自己。
在他心里,隐隐有一丝对陈凉信任自己的感动。
这次,就相当于陈凉军中第一次开始瓜分“蛋糕”,相比于以往丰厚的饷钱和待遇等,这些用来笼络普通士卒绰绰有余。
而站在更上头的一些人,才好用这些实权拉拢他们,来为自己效命。
而陈凉现在连一个北徐州都还没有分完,更不用说,魏人还会再还给他四州土地。
陈凉站在营帐外面,看着大队的士卒开始调动起来,他们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有领队的军官会停下来略施一礼,陈凉点头后,他们便匆匆离去。
南山营分出大半兵马,开始向南兖州移动,其中骑兵已经重新扩充到了七百骑,额外还养着大约两百多匹战马,随时可以补充上去。
邵陵王必然有所图谋,而且很难说有什么好意,北面和东面的勤王军大半都先后聚集在京口,兵力较多,自己最好还是先回南兖州坐镇。
萧确被安置在客舍,陈凉派人告诉他,自己准备回军南下,萧确神情激动,不似作假。
这也让陈凉愈发疑惑。
邵陵王,究竟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