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秀宁失望、愤怒、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
窦威惭愧的扭头避开李秀宁的眼神。
李秀宁看向李智云,嘴角泛起笑容,到了这会儿,她岂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她心中更多是惊涛骇浪的震惊,恐惧!
关陇集团彻底抛弃了李氏!选择了屡屡让关陇集团深受伤害的昏君!竟然相信了昏君,是真有诚意搞君宪制!
恐怕,这其中,她这个智勇双全,千年难出一人的弟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原本,这样一个天都要妒忌的奇才,可以成为李氏化家为国最为强大的助力。
可就因大哥的无耻龌龊!
父亲一门心思的帝王梦,养而不负责任的行为,错失了!
现在站在了李氏化家为国这条路的对立面!
心绞痛的让她浑身无力!
她又有什么资格,谴责这个弟弟的选择。
从小他就没有得到任何公正的待遇!
母亲对他忌惮,担心庶子压制嫡子,表面公正,实则暗中处处压制,父亲对此置之不理。
兄长贪占其功、其名!
家里人谁都知道,他和无垢从小青梅竹马,可却不会有人考虑他的感受,强行指婚世民和无垢。
十五载光阴,不是他对不起李家,是李家彻底寒了他的心!
有些东西,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在乎,可真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那种彻骨的痛。
告诉智云,自己曾试图救他?
虽然她的确做了,可这种微不足道的行为,与父兄对智云的种种龌龊行为相比,实在让她难以启齿。
“三姐,舅公,我们坐下来谈吧。”
“对,坐下来谈。”窦威忙附和。
李秀宁看着这个被家族忽视的弟弟,此刻却径直坐在了主人的主位。
而舅公则很自然的坐在了主人位置的次座。
很明显,离开李家的智云,走到任何地方,他都牢牢控制着主动权!
他根本不需要别人重视他!
在客位的主位落座后,她询问道:“被捕时,杨侑没有为难你吧?”
“没,他就是个听风便是雨,手段幼稚,城府极浅,空有不切实际野心的孩子罢了,造不成什么伤害。”
她看着这个谈笑自如的大男孩,不由感慨,从李家的樊笼中走出后,这个弟弟,挥手投足间,处处都透露着万千气象。
之前舅公书信中惋惜评价智云气象万千,有大格局、大魄力、大气象她还不相信。
再怎么说,他们兄妹都十五载了。
现在才明白,舅公没说错。
“世民呢?听说他重伤,你准备怎么处置他?”她有些紧张询问。
他们两人之间,还有无垢这个仇怨在呢!
“二哥的伤势,李将军他们会全力救治的,至于处置,那是朝廷的事情,我个人处置,岂不是把国事沦为私仇了。”
呼!
李秀宁勉强松了口气。
可智云这种冷静,也让她越发压抑。
“父亲这一生错的最离谱的事情,就是放弃了智云,咱们兄妹中,智云你最有才,如果他没有抛弃你,你一定能成为,咱们李氏化家为国最大的杀手锏、最强大的助力……”
她边说,边暗暗打量着,可五弟智云的脸色十分平静,没有因这番话,产生任何的波动。
更别说表露出强烈的恨意。
“智云听了三姐这番后悔的话,心中就没有一点报复的得意快感吗?”李秀宁光洁眉头紧拧着,直接询问。
李智云扭头,直视着李秀宁,干净笑着直言道:“监牢中,对大哥报以期许时,得到出乎意料的结果时,愤怒过。”
“后来对父亲报以一定期许时,得到被毫不犹豫抛弃这个结果时,咬牙切齿的恨过。”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身处帮助李氏化家为国,成就一番帝业的圈子里。”
“被出卖,背叛、抛弃时,的确会很恨,很愤怒。”
“现在我已经跳出了这个圈子,宪制改革,君宪制是我的圈子。”
“现在矛盾转化,无所谓恨与不恨,也就无所谓得意不得意。”
“我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现在我与父兄、三姐之间非个人私怨恩仇,我们之间的主要矛盾,是你们一心想要化家为国,行帝制家天下,而我想要推行君宪制,帮助隋王朝收拾破碎的山河。”
李秀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观察、试探这个弟弟对李家有没有强烈的恨意?此刻他是胜利者志得意满,有没有报复的快感?
其实目的很简单。
但凡有这些情绪,就意味着是有可能为家族,挽回智云的,情绪的存在,恰恰是因为在乎,只要父兄改正对智云的不公行为,比如让智云和无垢有情人终成眷属,比如告诉天下人,那些发明都是智云做出来的,是大哥抢了本该属于智云的功劳。
承认错误,认真忏悔……
始终都是一家人,只要肯真心诚意去挽回,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就没有解不开的矛盾。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