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朱仝领了时文彬之令,不敢耽搁,当即带着麾下数十兵马,便直奔石碣村而去。
县衙距离石碣村有些路程,一行人等,行了半日时间方才赶到,此时天色已暗,那石家一众人等早已不见踪影。
加之石老太公素来乐善好施,便是朱仝也受过那石老太公的恩惠,二人私交甚好,眼见这石家落到如此田地,也是不由得睹物思人唉声叹息起来,当下让兵卒在宅子大门贴上封条。
那些被石亭云砍杀的朝廷胥吏,则早就被村民收拢在一处空地上,只是简单的盖上一张破草席,直等着朝廷派人来处理。
朱仝打眼看了看十来具尸体,其中一人脑袋都被剁掉了,余下则全是一击毙命,这等刀法当真是快准狠。
“没料到那石亭云武艺竟如此高强,雷都头也败下阵来,如今上了那梁山,更是如龙入海,如何抓捕的到?”
朱仝眉头紧锁,倒不是为了这些同僚感到可悲可叹,而是为了那石亭云觉得不值,对于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朱仝也是深恶痛绝的紧。
这括田税法实际上就是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罢了,蔡京那一众奸臣搞得天下民不聊生,石亭云忍无可忍下了杀手,上那梁山落草为寇实在也怪不得他。
朱仝感慨万千,又着人去买了十几副棺材,准备先收好这些尸首,待明日天亮再赶回县衙。
而此时,见官府来人了,四周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如此惊天大案,且不说这案发地点的民众,此时怕是整个郓城县早已人尽皆知了。
要不了三两天,到时候怕是就会变成整个济州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而此时,这群围观的民众之间,有一人头戴破布身着旧衣赤脚站在人群里,此人正是江湖人称立地太岁的阮小二是也。
阮小二身边则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背心粗布衫也是赤脚的年轻人,而此人便是那江湖人称活阎罗的阮小七。
“二哥,那小官人当真是替咱们解气了!那些朝廷的鸟官,整日就知道欺压百姓,如今被小官人乱刀砍死,当真是可喜可贺!”
“说的没错,不过听闻那小官人携着一家老小都上了那梁山,今后再也不用受朝廷盘剥的鸟气了,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了,羡煞我也。”
二人压低声音,脸带笑意。
“二哥莫急,那小官人跟咱三兄弟交情匪浅,若是小官人在那梁山有一席之地了,自是不会忘了咱三兄弟。到时候咱三兄弟也去投奔小官人去,岂不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逍遥自在的紧!”
这梁山周遭固然水产丰富,但普通的鱼虾自是不值什么钱,渔民们也仅仅不至于饿肚子罢了。
阮家三兄弟素来一贫如洗,及至此时,也仅仅大哥成婚了,余下两兄弟却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难免会心生投奔石亭云也上梁山的心思。
二人在人群中看了一会,见石亭云暂无危险,便也抬脚离开,岂料才走出去没几步,就见迎面来了三个壮汉。
当先一人直奔二人而来,到了近前,当即抱拳笑道:“敢问二位可是阮家好汉?”
两兄弟对视一眼,阮小二这才皱眉道:“好汉不敢当,我便是阮小二,这位是我兄弟阮小七,不知三位所为何事?”
当先那人当即回到:“二位好汉且听我说,我叫朱贵,李家道口酒家掌柜,因主子要办宴席,因此才差我来寻阮家兄弟,想买几条上等鲤鱼,个头要大才行。”
二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小鱼小虾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若是个头在十来斤以上的,那价格可就要翻上好几番了。
三兄弟素来以打鱼为生,自知这种个头的鲤鱼,一条就价值十贯左右,对于阮家三兄弟来说,这笔钱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我道是哪位好汉,原是朱掌柜,失敬失敬!”两兄弟闻言,当即一脸笑意,抱拳行礼。
“承蒙朱掌柜看得起,这买卖送上门来,原本断无不做的道理。”阮小二说到此处,转头看了看阮小七。
阮小七心领神会,叹息着接到:“可今非昔比了,自从那王伦在梁山落脚后,早已不准附近渔民在梁山打鱼了,这日子是越来越难了,这笔买卖怕是要泡汤了。”
朱桂闻言,顿时一愣,脸上不由得尴尬万分,李家道口的酒家不过就是梁山的幌子,主要用来打探情报,自然也免不了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既然见不得光,自是不会让旁人知晓,否则引来朝廷围剿可就麻烦了,以至于这阮家三兄弟也不知道眼前这朱贵就是梁山的。
朱贵抓了抓头发,轻咳几声,这才回到:“你们的为难之处,我们自然清楚,但这银子到嘴边了,二位真的不赚吗?不如这样,二位随我走一趟,去见见我家主子,离此处并不远,二位意下如何?”
两兄弟闻言,却是纷纷眉头紧锁,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此处仍是石碣村范围,阮家三兄弟向来胆大包天,虽明知有异常,却依旧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
当即回到:“如此就烦请朱掌柜带路了!”
“请随我来!”
朱贵也不多说,当即在前带路,少顷之后,带着两兄弟便到了不远处一片密林之中,那密林当中一棵大树下,果真站着一个压低斗笠,看不清面目的人。
见众人到来,那人当即快步迎了上去,边走便摘下头上斗笠,朝着两兄弟就笑道:“二位哥哥,且看我是谁!”
两兄弟定睛一看,顿时惊诧不已,这人原是石亭云的心腹庄客,就连石阿祖这个名字,都是石亭云给他取得。
这石阿祖还有个兄弟,石亭云取名叫做石阿龙,两兄弟都是石碣村人,但幼年的时候父母便早亡了,因此被石老太公收养,自小跟着石亭云一起长大的,算是石亭云的跟屁虫了。
自从石亭云将史文恭招入麾下后,这两兄弟便也跟着石亭云一起,向史文恭学习武艺,几年下来,虽不如石亭云那般天赋异禀,但倒也算是身手不凡。
“原是阿祖、阿龙兄弟,二位好兄弟不是跟着小官人,一起上了那梁山吗?怎么现身此地?”阮家两兄弟先是一惊,旋即又疑惑不解起来。
石阿祖当即笑着解释到:“便是少东家差我前来寻哥哥们的,不知五哥身在何处?少东家差我寻三位哥哥一起上那梁山,今后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
“二哥,你看吧!我就说,小官人断不会忘了咱们三兄弟的!”阮小七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阮小二却是转头看向朱贵,缓缓问到:“如此说来,朱掌柜也是梁山之人了?”
朱贵歉意笑道:“兄弟所言正是!”
两兄弟哪有丝毫怪罪,当即抱拳到:“方才不知朱掌柜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朱贵摆手,浑不在意:“无须多礼,今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了,不知小五兄弟又在哪里?也好叫上他,三兄弟一起齐上梁山方是!”
阮小二闻言,当即回到:“他去赌银子了,七哥快去寻他回家,我带众兄弟先去家里候着。”
“诸位稍等,我去去就来!”阮小二闻言,当即点头,转身便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