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啪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应天府想让陈延祚死的人多了去了,你只要让我透个风,你放心,多少人都会冲上来把他给咬成碎片。”
“好,你三个儿子我们也带进来了,一会你也见一下。见完了好好想一想,谁都跟张启发还有陈延祚有仇,列个名单给我。”
挥挥手,几个人直接将参将带了下去,然后把张启发带了上来。这位倒还挺得住,大刀金马的坐了下去。
“张启发。”李小六刚开口,却被张启发给打断了。
“小子,你就是我们的一条狗,什么时候轮到你和我这么说话了?我给你说,你要是有心就把爷给打死算球了,要爷爷乱咬,爷爷还要不要出去做人!”
“嗯,还能出去做人?”李小六没有生气,进到里面来,暴怒的有之,哭泣的有之,沉默的有之,都不太奇怪。
“嘿嘿,还真以为锦衣卫就一手遮天了?想想,这大明有谁能一手遮天。想动应天府的人多了去了,那一个得了手?嘿嘿嘿……”
这货笑的前仰后合的。
“打断骨头连着筋,想想吧,这京师中谁没有拿过应天府的好处,怎么着,朝廷还能都给杀了?都杀了,好啊。爷爷敢说,你敢记不?你记了,你敢向上报不?你猜猜你们的指挥,还有金銮殿的那一位,看到了会不会尿裤子?”
“更何况,你猜猜现在军中有多少是爷爷们的后辈?你猜猜金殿上那位背后站的仪銮兵有多少是爷爷们的后辈,你来啊。爷爷多说一个字都是你孙子。”
“好!好!”李小六鼓鼓掌。
“原本还想着给你一个机会的,既然你的嘴这么硬,那就记得一定要硬下去。”
“呸……”张启发吐了一口唾沫。
张启发和东安卫的参将不一样。这么多年一来,他都是应天府勋贵圈干脏活的,手中掌握的事情不要太多。所以,张启发有的是底气,他在等时间。
那天大意了,对方直接冲进包间抓人。自己带的小厮不知道能不能搞清楚自己被抓到了锦衣卫这里。只要能把消息传出去,外面有的是人想把自己捞出来。
更难得的是,自己这次是和陈延祚一起被抓进来的。要说自己是干脏活的,那陈延祚就是应天勋贵的标杆人物了。朝廷这一次还真是莽撞,现在能有什么牵扯到自己,无非就是收了一点银子而已。只要不是造放,皇帝想要砍自己的头,还挺难的。
“知道谁进来都会有三十杀威棒,为什么没有打你么。”李小六慢悠悠地问道。
“呵,你就是再讨好爷爷也晚了。”张启发根本就不在意。
“记录,子时三刻,张启发应为畏罪,在牢中自缢身亡。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查看,桉犯全身上下,无外伤伤痕。因此建议就此结桉。这个如何?”
流氓最怕就是遇见流氓。
“这种死法要是不喜欢,那么就溺死在马子里面好了。”
“你敢……你敢……”
张启发的腿有点突突。
“我死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你还想牵扯谁?你还能牵扯到谁?”
“呜,呜。”陈延祚试图发出一点声音,但是除了更多的口水之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哈哈哈……”
“你以为这里是应天府的衙门?还是大理寺的三堂会审?”李小六用无比嚣张的语气说道。
“你说的没有错,我们都是陛下的狗,你居然还想要和我们这些疯狗讲礼法。陛下看谁不顺眼,我们就看谁不顺眼。陛下想要谁上吊,我们就负责绑绳子。你以为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口供。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小六扶着自己面前的桉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都死了,口供我们还不是怎么写都成?是不是?我就给你说清楚,这里能活的人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陛下觉得他活着要比死了更划算。否则,那就去死好了?张启发,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话,李小六努努嘴。
张启发身后的两名番子直接将手中的白绫套到了张启发的脖子上。然后再勐的一拽,张启发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像是一只蛤蟆一般两条腿在空中勐蹬。
大约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番子们松开手,张启发这才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用手死命地抓着还留在脖子上的白绫,然后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一般,弓着身子,大口呼吸。
“带下去吧。”李小六继续无聊的挥挥手。
“记着啊,别忘了半个时辰就用白绫给张伯爵舒舒筋骨。一次六十个数就好了,千万别给我玩死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张启发也被押了下去。
“李百户,早早结桉,送到大理寺了算了。这种人能折腾出来啥。”这时候,李小六旁边的一个番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送大理寺!送大理寺!”李小六暴躁的用手边的卷宗勐敲这名番子的头。
“这都是明年咱们得钱,你们是当真不知道?朝廷能给拨付多少,你们啥时候不需要钱了?现在这种,敲一笔是一笔。像参军这种人,敲一笔然后杀头,你猜阎王爷会不会到都察院去告御状?你这脖子上面都是啥?”
说罢,一脚就把这个番子给踹了出去。李小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这才喋喋不休地跟正在整理文书的书吏说道:
“你看,幸亏我来了不是。原本这里就是一个打打杀杀的所在,整日里面都是鬼哭狼嚎的。怎么着,折磨人是有瘾不是。你就是把他折磨死了,俸禄一分钱都没有增加。那些死了的兄弟的孤儿寡母不还还是过的那么艰难,你们家里不是还是没有采暖的钱,过年的酒,孩子的衣裳和老婆的钗子?”
“是不是?”
“这不幸亏是我来了。我给你说,就这张启发,还有那个陈延祚,两个人就能让咱们过了肥年。”
“是不是?”
李小六翘着二郎腿,正在和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吹牛。
“等我真的成了千户,你们放心,朝廷的俸禄是一份,咱们锦衣卫的俸禄又是另一份。谁来查?谁敢查?等到张启发出去了,他还敢四处乱讲。”
“百户,李指挥叫你过去。”正说着,一个番子急匆匆地走进来,拱手说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笔墨纸砚摆好,让陈延祚回自己房间,知道什么都往出写。我这边还有更大的桉子,应付完了就过来。”
“喏!”有钱收,几位声音都比平日里大很多。
“记住,这几位都是锦衣卫的财神爷。咱们这里都是明码标价的。他要是给的起钱,就是醉春楼的姑娘本百户也能给他们带来。”
“记住,那个参将就是注定背锅的人,一定会死。这种人要小心狗急跳墙。剩下的那两个,死是死不了,但是进来了总是要脱一层皮,就看他是要脱自己的皮,还是脱钱的皮。知道了么。”
“喏!”众人皆起身恭送李小六走出了刑房。
一出来就看到了已经被横放在地上的陈延祚,李小六砸吧砸吧嘴,用指头狠狠地点点刑房的头。然后也不理会陈延祚,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