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立即让林家傲心神微颤,开始正视起梅兖。
这梅兖,自己妹妹的孙女,应该是天屑堂的传人,但在当年,这个年轻的女子,可是排斥医道传承的。
眼下,有继承之意?
林家傲看向梅兖。
梅兖将那张纸放回包里,神色平静,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的确如林家傲所想,梅兖当年拒绝成为天屑堂传人。
至于医道传承的事情,梅循证没指望过她。
梅循证认为,毕竟个人意愿决定了成长的限度,而梅兖已经言明不受医道。
按理来说,真正要接受传承,十年前询问她的时候,就该表明。
不过梅兖也懂,那时候梅循证、林家傲、林家南一起问她,不过是确立她的传人意愿,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她也知道接受天屑堂传承,自然需要学习医道。
而那一次,梅兖直接表明接受不学医道。
或许是这一次亲历骨越门存亡危机之后,便重新考虑接受医道,一直陪伴在毛小军身旁?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明显毛小军都不知道。
直到毛小军被打击,梅兖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要不是毛小军最后轻唤一声,只怕梅兖都不会过来。
梅兖对于毛小军,一直很关心。但为了让毛小军独立思考,让她不得不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她觉得,有些人,可以随时提醒。但毛小军,不能过多辅助,只能在关键时刻引到一下。
比如此刻的毛小军,梅兖就没有打算详细解释。
哪怕他是毛小军。
如果毛小军真要成长,不应该是这种事事需要提醒,而是独立完成判断,毫无推动性的提醒没价值。
她认为,该等还是得等。
“你这段时间就只管跟着宋道长学习吧,到时候直接搬进去。”梅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毛小军,平静的说。
“谢谢姐!”毛小军迅速收回心思。
林家傲则是坐在那里,继续喝茶。
毛小军心下一动,向二人告辞离去。
很快,毛小军来到自己居住的客房。
随后,毛小军在自己包里翻找着,很快掏出一个塑料小皮夹。
本来绿色的封皮,已经褪色得不像样子,还有不少断痕。
这,正是胡烨当年买给他的儿童票夹。
黑羊甲看着小皮夹,眼中有着阵阵湿气浮现。
这票夹残存了胡烨的气息,毛小军恨不得直接通过这个票夹去到母亲身边。
他轻轻打开票夹,里边是胡烨的一张照片,塑封过。
此刻,毛小军对着照片陷入沉思。
林家傲要试图从沉船之中,将胡烨暗含其中的踪迹,一点点分析出来,还原到当年的时间当中。
这个做法,给了毛小军新的提示,也拓宽了他的思路。
否则单凭胡德青掌握的那些信息,想要找到胡烨,太难了……
在原本的构想之中,毛小军只需要将专业学好,之后把胡烨有关的所有信息建成数据模型,再不断将胡烨的信息输入。
一段时间后,连续的分析结果便会有所指向。
但现在,毛小军决定,在建立那个数据模型的时候,首先模拟那一年的大环境,而不仅限于县城,甚至要把所有的交通数据全部录入。
别说是县城,就是省城,整个世界,有关那年的一切信息,都不放过。
所以,毛小军必须要将专业先学好才可以。
这种思路,或许有些过于理想化。
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且不说信息准确度,想要建立这种数据模型,便已经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事情。
不过毛小军却是充满信心,不是没有人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知道,等到那时候,技术的更新换代早已超越他的需求。
同时,毛小军不缺资金,这是最大的优势。
只要资金足够,需要的设备和人都好说。
毛小军清舒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否则他怕自己现在就去做这件事。
他很清楚,在自身没有掌握技术的情况下,绝不可以贸然行动,否则只能是浪费时间。
试想,如果你自己都不明白如何引导技术,怎么向别人讲明白,怎么指导别人?
略作调整后,毛小军翻开《南华真经》,继续学习。
从此刻起,无论发生多大变故,他的内心都不会再挣扎。
毛小军看了几分钟,闭上眼睛,思考其中一句的含义,似乎在与自己融会,寻找那‘适千里者,三月聚粮。’的力量。
“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骨越门坚持传承医道,不盲从于利益,这才是能延续千年的根本原因之一。
与此同时,骨越门对面不远处的茶馆之中。
在那茶馆院中,有台阶通向江边。
台阶中段,穿过一座八角凉亭。
凉亭之中,坐着一个女人,正是郭红英。
她愁眉泪眼,面色苍白,似乎身患重病。
突然,她猛咳起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却是努力站起身,轻捶胸口,眼中闪现阵阵惊色。
“毛小军他们逃过车祸了,也不知猜出来没有……”郭红英自言自语,两目低垂。
那场车祸,郭红英比谁都清楚,她将自己对骨越散药方的希望,放在那些人身上,用别人去对付骨越门。
不过现在毛小军发生车祸,说明那些人根本没有接纳她的意见。
她冷哼一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郭红英突然决定,不管如何,今日之后,她与那些人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
往后,便是各自的问题了。
沉默片刻,郭红英慢慢踱出茶馆,朝着骨越门而去。
县城虽小,却并不简单。
县城之中,有几十家百年老铺,每家百年老铺都有自己独到之处。
一般来说,这些百年老铺,都有自己的传人继承。
但同时,继承归继承,这些老铺也会将医术传给别人修习。
否则一旦传人出现不测,就会失去传承。
除此之外,县城之中有几家百年老铺联合收徒,俨然是一个联盟状态。
尽管他们从来不在明面上与骨越门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