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桐拿起酒，猛灌几口。

店主也是豪爽之人，不拘小节，在祝桐的邀请下，一块儿喝了起来。

“你说这人生啊，到底怎么样才是完美的呢？你说说，像我们几个，一直读书，读大学、读研究生，而你呢，十七八岁就出来闯荡。但是现在来看，你成天自由自在，活得踏实；而我们看着有文化，了大学，但烦恼可比你多多了……”祝桐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店主的胳膊。

“你这位小兄弟说的在理……不过你刚才说我们这地儿听一句家乡话都难，现在可不是这情况了。以前吧，搁在二十多年前，这块地儿还真是少见有江北人；现在就不同了，现在江北人在金陵的多了去了，在金陵大学学的学生，附近打工的，非常多。二十多年前，我们刚来的时候，能听到讲句江北方言的，就感觉很亲切……”

“是吗？所以，你们感觉那个老徐，就很亲切是吧？”

“是啊！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很多菜，主要是卖包子。但那时候老徐就经常来，他说他以前在老家过得也不好，也曾走南闯北打工，后来因为老徐喜欢打猎，街坊邻居都很烦他，就把他举报了。反正老徐在老家人缘不好，又没有什么亲人了，就跑到金陵打工来了。刚到金陵的时候，老徐住在郊区的南口村，给一个养鸭子的打工。后来养鸭子的老板亏本跑路了，留下一间破房子，老徐就一直住在那里，他自己另找了份工作，在金陵大学这边做环卫工，这一做，半辈子就过去了……”

祝桐看似随意地听着，然后慢慢地喝着啤酒。

“不过。人嘛，能安安稳稳过一生，也是福气。”

“谁说不是呢……比如说吧，二十多年前，有一个案子，死的那个姑娘，就是江北人。唉，可惨了！年纪轻轻的，人就这么没了，案子到现在还没破……”

“哦？你说的是那个网很有名的碎shi案吗？死者是你们老乡啊？”祝桐故作惊讶状。

“嗯。算不很近的老乡，但都是江北来的嘛。对了，她老家和老徐，就刚说的那个环卫工，他们老家离得近，方言也相似，有一次在我们店里碰着了，老徐听出了那姑娘买包子时的口音，老徐还用家乡话跟人家打招呼。不过那姑娘害羞得很，嗯了一下就走了。”

听到这里，杨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随随便便吃个饭，就刨出这么多内情来！

“唉！那个案子我在网也看过，太惨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破掉？”

店主摇了摇头。“估计难了！刚开始案发的时候，那个动静可大了！我们这店里后厨都被查了好几遍，我和我妈都被叫去问过话。后厨的菜刀都被带走查了一遍。后来，案子好久没破，就再也没动静了……”

“呵呵，那肯定的，这种案子，首先就是怀疑厨师、屠夫嘛，你们这肯定是重点搜查对象了。”

“是啊！那以后，我们连肉包都不敢做了……后来就逐渐开始做菜了，我母亲当年就是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到大饭店去打工，专门偷学了一段时间手艺。”

“不过你们这还是很好啊！虽然菜品都升级了，但还是平民小店，大伙儿都能吃得起！这一点就很难得。”

“嗯。人嘛，实实在在点好，我们也不图什么虚名。老老实实挣个辛苦钱罢了，过多的咱也不奢望。”

“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的状态，其实才是人生赢家。不过我不太赞成你说的那个老徐的那种活法。人嘛，这辈子终归还是得有个伴儿……”

听到祝桐说这个，林潇忽然微微地脸红起来。

“你说的对啊！有时候，我也拿老徐打趣，说你是不是天天瞅着人家金陵大学的年轻女大学生，瞅得太多了？这么大年纪了，老老实实找一个老伴儿多好……”

“哦？那老徐怎么说的？”

“这老徐啊……每次我拿女大学生开他玩笑的时候，他好像就很不自在。会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瞪我一眼，然后就不说话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祝桐和杨烁，此时心中都很想知道这个老徐是什么样的人。

“嗨！老徐！今儿怎么过来了？都是铁饭碗了，该双休你就双休呗……”

祝桐和杨烁心中一震：老徐来了？

他们回头望去，一个瘦削的老头，佝偻着背，手中提溜着一顶草帽，穿着一双破拖鞋就进来了。

这老头须眉已经花白，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看着已经有点年头的白色背心，皮肤晒得黝黑，左手戴着一块非常老式的手表，金属的表链已经磨得斑驳不堪。看这样子，这老头应该就是店主口中那位老环卫工老徐了。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徐来了，我去照应一下。”店主起身过去，给老徐客套几句。

这个老徐，也没多说话，店主就给他来了一份花生米，一瓶啤酒，然后冲着后厨喊了一声：阳春面一碗！凉豆腐羹一碗！

“照例，花生米请你的！”

老徐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杨烁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瘦老头啊？怎么看都不会把他和那位神秘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忽然，杨烁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祝桐，身体开始轻微地发颤。而且，他的手臂，颤抖得越厉害了！

怎么了？杨烁疑惑地看向祝桐。

此时的祝桐，正在用那种凌厉的目光专心地注视着老徐！

祝桐已经确认，眼前这个老头，就是二十多年前，那起悬案的凶手！

毫无疑问，完全确定！

因为，祝桐盯着他的手表，看到了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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