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食稀少的年代里,能吃一根大脖颈子,那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除了酸锄板儿、大脖颈子,春天可以吃的还有老虎蓼子。
老虎蓼子,实际上就是覆盆子的秧子,那种直接从地面冒出来的嫩秧,半尺来高,快子粗。
把叶子摘掉,茎外面的皮和刺也扒掉,吃里面的嫩茎。
味道好的是清香带着一点甜,有的则是苦中带涩,全凭运气。
反正山里孩子,早就练成了一种啥都敢吃的本领。
春天的酸锄板儿、大脖颈子、老虎蓼子,夏天的山芝麻花、牛波棱盖儿花、托盘儿、甸枣子。
秋天的山葡萄、五味子、软枣子,甚至于黑不熘秋的臭李子,都有人吃。
尤其是臭李子,那东西又酸又涩,吃了都拉不动舌头,而且会染的舌头上呈紫黑色。
吃多了拉不出屎,还是有一大些孩子爱吃。
物资贵乏的年代里,孩子们吃不到虾条薯片爆米花,也喝不到可乐雪碧美年达。
但是他们会想尽方法,找到一切可以入口的东西,获取简单的幸福和满足。
“还是我三哥好,啥都想着我。”许世琴赶紧接过那一把酸锄板儿,捏了一棵放嘴里嚼。
丝丝酸味儿在口中弥散开,口水一下子就跟着丰富起来。
“这玩意儿,真开胃。”一边说,许世琴拿着酸锄板儿就往屋里走。
“别给你三嫂吃啊,她坐月子呢,吃不得这些。”
酸锄板儿性寒,全草可以治烫伤的,苏安瑛还在月子里,可不能吃那玩意儿。
许世琴答应一声,把酸锄板放到西屋,然后拿了镰刀进菜园,割两把韭菜,挑好了洗净切段,留着炒野鸡蛋。
周桂兰则是拿了把大叶芹抖搂一下,然后挑去树叶子和草,用水洗干净了,扔锅里烫一下。
然后捞出来过凉水攥干,切成段儿再配上点儿葱花,来点儿盐、酱油拌一下。
野菜都喜大油,没油炒着不好吃,还不如拌个凉菜算了。
“家里好像还有块儿咸肉,明天我给剁了,咱包包子吃。
大叶芹还是包菜包子或者饺子吃最好。”周桂兰手上不停,边拌菜边说道。
许世彦想说,包啥包子啊,饺子才好吃呢,大叶芹饺子那是一绝。
可转念一想,拿啥包饺子啊?
肉还好说,上回郭守业给的肉票还有,倒是能买来,白面呢?
家里剩下那点儿白面,上回丈人丈母娘来,都包饺子了,没白面包啥饺子?
算了,包子就包子吧,包米面儿的菜包子也挺好,这年月就别想那么多。
等着明年开春,高低抓两头小猪仔养着,不为了别的,自家吃点儿肉也行啊。
今年没敢养,主要是苏安瑛生娃,怕累着她,再者也是家里底子薄,没多少粮食,拿啥喂?
晚饭多了俩菜,凉拌大叶芹,韭菜炒野鸡蛋,可惜这两样儿,苏安瑛一口也没捞着吃。
韭菜回奶,凉拌菜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吃,怕她拉肚子。
苏安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可怜相儿。
“媳妇,明天包菜包子,那个你能吃,今晚上你就忍忍吧。
没几天就出月子了,等你出月子就好了,想吃啥都行。”
正低头吃菜的许世彦,勐地一抬头就看见了媳妇那幽怨的小眼神儿,赶紧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