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人总是能在困境里爆发出出人意料的潜能。
比如,杨思源就没能从气窗爬出去。
因为他爬上去试了试,脑袋能伸出去,可肩膀太宽了,怎么都塞不过去,现学缩骨神功,好像也来不及了。
当他轻手轻脚爬下来时,看着眼前摞起来的桌椅板凳,忽然就心生一计,我钻不钻的过气窗,好像眼下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圆桌的桌布好大哦,都耷拉到地面了……
俩大个丫鬟在门外大声聊着猪蹄子还是大肘子谁更好吃,忽然房间里“啪”的一声,好像是椅子倒了的声响。
她们赶忙推门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面北墙上方已经打开的气窗,窗户下边摞积木似的有两把椅子,地上还倒了一把。
再扭头看大床方向,姑爷不见了,地上只有几段烧断的麻绳。
坏了,姑爷跑了!
俩大个丫鬟立时慌了,一个绕过房子去追,另一个则奔去前院,嘴里大声呼喊着:“来人啊,姑爷爬窗户跑了,赶紧抄家伙去追啊,千万不能让他跑喽……”
不多时,炸毛胡子老头带着一大帮护卫和家丁赶了过来,进屋一看,胡子吹的老高。
不过老程军伍出身,一些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赶紧追,应该还没跑远,你们几个带人去府外周边的巷子里找,你们几个去杨家,看他有没有逃回家去,你们几个分四批去东西南北城门守着,以防他出城!”
众人大喝一声得令,便分头行动。老程这时才回头安慰孙女,“霞儿啊,别急,孙女婿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爷爷把他吓着了。”
那名叫做霞儿的少女倒没有过分伤心,没说什么,有些负气地扭头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杨思源听着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才掀开桌布从桌下爬了出来。
悠哉悠哉地伸了个拦腰,他才自言自语道,“果然四肢发达的头脑都简单啊,哲人诚不欺我。这智商碾压也来的太容易了。”
他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后院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才出了门,前院正门应该人很多,这么走出去一定被抓住,最好去后院,看看有没有人少的后门。
只是这一身大红的嫁衣太过显眼了,逃跑之前还是换身普通的衣衫为好。
杨思源边躲边摸索着,躲进了一间非常偏僻的房子,屋里是大通铺,看样子应该是仆役住的地方。
他也不敢乱翻,小心的翻找出一身比较合身的家丁青衣小帽麻溜换上,把换下来的嫁衣塞在了衣橱的最底下。
同时他也发现了衣橱深处的一些碎银子,顿时心中大喜,跑路需要经费,这是常识。
刚准备往怀里揣,杨思源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被迫成了程家赘婿,那是被逼被绑来的,并非他个人意愿,要逃婚,他觉得他占着理,可成为鸡鸣狗盗之辈,就太作践自己身份了。
假如他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他起码也要写张欠条。
眼下还不至于,他离开洞房的时候取了自己的身份名碟,也就是古代的身份证,还有嫁衣上装饰的几件首饰,没必要再去偷人家仆役的私财。
再说他觉得他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衣锦还乡的,到时候他偷一个程家仆役的钱财之事传出去,平白无故的成为他的人生污点,不划算,也丢不起那人。
涩会注意核心价值观啊有木有?
杨思源把碎银原封不动放了回去,只是藏好嫁衣,双手按地上粘了些灰土抹在脸上,这才含胸低头走出房门。
和他预料的不错,除了程家主人,一般丫鬟仆子并不认识他,加上这会儿程府乱糟糟的,谁也没在意他一个小小家丁。
他绕了一圈发现了后门所在,但以程府的规格,后门也有看守,保险起见,他回身去柴房抄起一根木棍攥在手里。
当然不是要打晕看守,一来他大概率打不过看守,二来容易暴露自己,杨思源再回后门,气势汹汹闷头往外走。
看守见他模样,只当是被派遣出来帮忙的家丁,便没在意。
杨思源大摇大摆走出程府,可算长出了一口气,可他仍然不敢大意,毕竟程家是勋贵之家,在地方上影响力很大,他已经看到街上有官府的衙役也在帮忙找人了。
也幸好他这一身明显的程府家丁打扮,一个捕快喊住了他,叫他加入队伍,一起去码头寻找程府姑爷踪迹,以防他走水路出逃。
东平府,京畿东路大城,大运河北段重要港口之一。
这正好提醒了杨思源,走陆路,太慢了,何况他这一身打扮,出了城怕是就不好使了。
而走水路就不同了,只要他混上一艘离港的大船,下一站可能就在数百里之外了,即便是有钱有势的程家,想找到他都难。
打定了主意,杨思源便顺势加入了捕快的队伍,身边的官府衙役便成了他的护身符,出城门的时候也没被怀疑盘查。
一路上他还一个劲儿的给捕快洗脑,要是他们帮程府寻回了姑爷,程家必定重重有赏巴拉巴拉。
这么一来,竟让东平府的衙役捕快对他一个青衣小帽的程府家丁恭维奉承。
古代人太好骗了啊,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啥好事,这不更说明后世骗子太多,老百姓都被骗麻了,傻子越来越少了嘛。
这年代傻子还挺多,不正说明人家民风朴实嘛。
杨思源心里叹气,现代有现代的好,古代也有古代的好,早一点提升自己对目前所处的世界和时代的认知,也好早点适应,然后利用自己丰富的知识和见识,来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
到了东平码头,好家伙,一点儿不比现代的河港码头小啊,宽阔的大运河上百舸争流,一片欣欣向荣之貌。
就是船小了点,也都是木船,多为风帆动力,辅以划桨和牵拉绳。
此时已经是下午,日头已经开始偏西,多数船只停靠在码头搬货卸货,准备出港的船已经不多。
杨思源不敢等到明天再找船逃离,瞅准了一艘正要离港的平底漕运船,便装模作样的支使衙役分头搜索。
他自己则找了个没人看见的旮旯脱了家丁外衣,悄咪咪地装作搬货的脚夫,混上了那艘漕船,并藏在了货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