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佩茨威廉姆茨是一名神邦外的农民。
他出生在神邦外,如果出生地偏移5云里,他就能拥有神邦公民的身份,过上衣食无忧、枯燥乏味的一生。
可惜,偏不得。
鲁佩茨出生在城外,爷爷是种地的,父亲是种地的,他自然也是种地的。
打记事起,鲁佩茨就从长辈那里学来了宝贵的经验,传承了八百年的经验。
“平日要多干活多积粮,兽人来了才能进神邦。”
“如果临时居住权贵,就多换粮食。等兽人来了,能送几个人就送几个,男孩女孩都行...”
“圣裔家族的老爷们心善,兽人走后,会减免我们租子的...”
“....”
类似的话,鲁佩茨从小听到大。
等他再大一点,就听不见别人说了。
他的爷爷死在某一次兽人来袭,他的爸爸也死在某一次兽人来袭。
鲁佩茨多半也会死在某次兽人来袭。
城外的人,世世代代都以同样的方式降临在这片肥沃的土地,又以同样的方式离开,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渐渐不再悲伤,向痛苦举起了白旗,在麻木中苟活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绝望之所以没能吞噬他们的内心,是因为他们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奇迹之城神邦!
只要躲进神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岁月流逝,鲁佩茨已经熬成了老人。
他为人老实诚恳,又能吃苦,种地之余还会进神邦打工。
鲁佩茨年轻时,还有几分俊朗,能够干一些高级的活,在宴会上替人端端盘子什么的,神邦公民们出手都很阔绰,给的小费有时比他薪水还高!
等鲁佩茨的皮肤被烈阳晒得黝黑,脸上也爬上了皱纹,背也佝偻起来。
这份体面的活,他便做不成了。
总有比他更年轻、更俊朗的小伙子,轻易顶替了他的岗位,就像他当年顶替别人一样。
鲁佩茨只能和其他老农一起,去市集上帮忙搬运一些货物,去工地上卖膀子力气,收入也少了许多。
年轻时,每隔几年鲁佩茨都能攒下一笔小钱。
本来,鲁佩茨想用这笔钱在神邦外买一片小小的土地。
这样就不用每年交租,可以省下更多的钱,买更多的地,多生个儿子帮自己种地....
但是,
每一次鲁佩茨准备行动时,神邦的钟声总会敲响。
那该死的钟声!
钟声响起,
兽人要来了。
为了活下去,鲁佩茨只能把手里的米索换成粮食,配上他这些年种地积攒下来的粮食,兑换成神邦临时居住权。
节省下来口粮还要精打细算,以免在神邦内饿死。
如果度过兽人来袭这段黑暗时期,对城外的老农们来讲,是入门级的生存智慧。
没能掌握入门级智慧的蠢货们,最后都入土了。
想要凑够这些粮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鲁佩茨小的时候,家里变卖了所有一切,才勉强将几人送进了神邦,躲过一劫。
至于家族的其他成员,就没那么好运了。
兽人走后,鲁佩茨在神邦外疯狂寻找,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寻找不到。
那种绝望的滋味,至今都笼罩在鲁佩茨的心头,无法言说。
等鲁佩茨大一些,能自己挣钱了,家境改善了些许。
可当下一次兽人来袭,鲁佩茨要带着自己父亲进神邦避难时,父亲却拒绝了。
“不要让我变成你的负担。”
父亲是在一个夜晚偷偷消失的,不辞而别。
他把藏的粮食、米索、脚上的新鞋,都留给了鲁佩茨。
后来,那双鞋被鲁佩茨埋了,按城里人的说法,这个叫衣冠冢,很有格调。
鲁佩茨不懂格调,他甚至有些心疼那双新鞋。
恍惚间,鲁佩茨的回忆戛然而止。
面前的卫兵,例行惯事地询问道,
“进城做什么的?”
鲁佩茨连忙赔上笑脸,佝偻着背说道,
“卖点粮食,买点居住权。”
卫兵没听他说什么,只是检查了一下木牌,便放他过去了。
鲁佩茨脸上的笑容却一直僵着,哪怕走出城门口半里地,依旧没有卸下。
进城前,他就听说,粮食又跌价了!
如今,只要4米索,就能买上3袋粮食!
昨天赶在3米索的价格,鲁佩茨把手里所有的粮食都卖了,换回了150米索!
他算过了,这些米索,足够自己和孙女进入神邦居住60天,剩下的30米索,今天买些粮食,足够两人活下去了,还能剩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没有1米索的廉价居住权,这一次兽人来袭,鲁佩茨凑的粮食只够自己孙女独活。
想到这里,鲁佩茨心底泛起感恩,感谢神邦的老爷们,给了他们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