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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考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等着放年假了。
国子监一些外省学子陆陆续续回家过年,也有些不回家的,继续留着国子监学习,也无不可。
尤其是明年乃春闱之年,今年留下的举子比起往年更多了不少。
贾环去了趟吴祭酒处,请道:“祭酒大人,如今年关将近,家里事物繁杂,我……嘿嘿,咱们明年见?”
吴祭酒指着贾环笑道:“你小子,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型,改天见了你父亲我非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贾环忙苦着脸道:“祭酒大人手下留情……”
吴祭酒笑道:“去吧,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明年你进一甲班。”
“这,不太合适吧,小子初来乍到,年纪又小,辈分又低,整天挨骂不说,还调皮捣蛋不知悔改,动不动惹得教习跟斋长大人生气,一直说要把我赶出三甲班……”
吴祭酒扶着胡须笑道:“是啊,你们斋长说了,三甲班庙太小,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这才来这里求我,把你调到别处去。”
“不至于吧……”
吴祭酒无奈道:“你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现在你们班有一半上课跟着你睡觉的,你是有自己的方法,他们又不会,盲目跟风,你还是来一甲班吧,那里面都是些有学识的,你也影响不到。”
“好吧,你是祭酒大人你说的算。”
……
出了国子监,舅舅赵国基已经等在门口,贾环上了马车,笑道:“咱们先去林姑父府上。”
赵国基答应一声,驾着马车到了林府门前。
门子什么的还是封老丛扬州带来的那两个,里面林如海的两个小妾也接回来了,安置在后院。
黛玉住在内堂西边的竹雨榭,一栋两层的小阁楼。
不过黛玉今日没在家。
封老无奈道:“你姑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整日的国家大事为重,有时候在衙门里一晚上也不回,小姐也不好一个人在家,自然在那边府上待的多一些。”
贾环知道,像林如海这种可以为国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贤臣,他学不来,但也不好做评价。
眼下林如海没在,黛玉也没在,他也不好多待,跟封老告辞,出了门便上车回府。
快到宁荣街时,忽然路边窜出来一人,跪在了马车前,吓得赵国基勐的一个刹车,把贾环在车厢里撞得晕头转向。
贾环扶着车厢板道:“怎么回事?”
赵国基忙道:“有人拦车……是,是茗烟?”
贾环一愣,掀开车帘看去,只见冰天雪地中跪着一人,身上衣衫单薄,草鞋破烂,蓬头垢面的,嘴唇双耳冻得裂开,哪里还有昔日宝二爷身边第一跟班的光辉样子。
话说荣国府忠孝仁义传家真不是说说而已,像什么“着实打死”,“拉出去打死”,“活活打死”之类的话语一般都是不轻不重的打一顿撵出府去,真正打死人的情况基本没有。
即便吴新登一家被贾环坑的很惨,贾母也是求了情的,告到官府里只许发配,不许杀头。
茗烟当日所犯错误并不大,而且事出有因,府中当然不会因为此事活活把他打死,只是打了一顿撵了出去。
“茗烟啊?快起来,跪在地上作甚?”
茗烟跪在地上哭道:“是三爷吗?求三爷给一条活路。”
大半年了,他一直盼着二爷能想起他的好,找人重新叫他回去,然而……那天他见了宝二爷,但是宝二爷已经不认得他了。
他又不是女孩子,宝二爷凭什么记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