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招直刺双眼,年轻人却没动。
不动才是安全的,动了反而会死,他心里清楚得很。
陈盛果然停了下来,慢慢缩手:“你好像问心无愧?”
年轻人道:“我的确问心无愧。”
陈盛道:“那你的肤色该如何解释?”
年轻人道:“几个月前,我在船上不慎出了意外,摔断了腿,受伤的人只好躺着,自然也就见不到阳光。”
伤筋动骨一百天,无论谁躺了几个月,皮肤都难免变白的。
这个借口没什么毛病。
但陈盛竟追问道:“是哪条腿?我想看看。”
年轻人默不作声,马上脱去鞋袜,将自己左侧的小腿展示出来。他的胫骨确实受过伤,有撞击产生的凹陷,也有结痂脱落的痕迹,一目了然。
“噢。”
陈盛换了张笑脸:“看样子摔得还挺重,真是对不住,我可能错怪了你,请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年轻人澹澹道:“没关系。”
陈盛拍着他的肩膀道:“那行,希望你顺利通过筛选,咱们稍后见。”
年轻人道:“再见。”
等对方离开后,也许没人知道,他悄悄地松了口气,浑身突然湿透。
而陈盛却还在笑,边走边笑。
——多么熟悉的孤独感,跟那位姓何的简直如出一辙。
不用问,又是高老大的人。
快活林里有四大杀手,何方已经没了,石群还小,而叶翔应该超过三十岁,年纪又太大,这回来的必定是孟星魂。
在原着里,孟星魂和小蝶相遇,一个星,一个蝶,恰好构成了《流星蝴蝶剑。
不过非常抱歉。
陈盛自语道:“兄弟来晚了啊,你老婆是我的了。”
梅园中。
天气逐渐转凉,梅花盛放的季节就快到了,孙玉伯静静地盼望着,盼望着那一天。
他瞥了眼陈盛:“看来有更坏的消息。”
陈盛点头。
孙玉伯道:“奸细是谁?”
陈盛道:“回岳父,我的调查还算顺利,线索已经指向了一个人。”
“哪个人?”
“律香川。”
孙玉伯默然无语。
刹那间,他仿佛又老了几岁。
先是亲如手足的陆漫天,再是儿子一样的小律,可怕的打击接踵而来,就像一根根尖锐的毒刺。
孙玉伯被刺得鲜血淋漓。
“有几成把握?”
“九成。”
九成把握基本等于铁板钉钉。
孙玉伯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陈盛答得很聪明:“我不知道。”
——如何处置背叛的“儿子”,决定权其实在“父亲”的手里,其他人最好少说话。
孙玉伯道:“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何等深厚,这么问倒是为难你了。”
陈盛在等着他的命令。
孙玉伯沉吟道:“先不要急,你派人盯紧律香川,最好拿到确凿的证据,或者等抓到现行再动手。”
陈盛道:“是。”
孙玉伯抬头看天:“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亲自……送他上路。”
陈盛转身便走。
孙玉伯在后面道:“陆漫天,律香川,他们二人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陈盛道:“应该是为了权力。”
孙玉伯道:“道理说得通,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那么你呢?”
陈盛连头也没回:“我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陈老爷撒谎成性,脱口道:“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只在乎小蝶。”
他本来想说在乎的是更多的女人和金钱,但总算忍住了。
孙玉伯很满意。
他忽然做了个决定。
自己的儿子不堪重用,也许孙家的明天,要落到这位女婿的身上。
……
虎组的遴选还在进行中。
陈盛返回去凑热闹,意外看见了离奇的一幕。
只见孙少爷穿得破破烂烂的,浑身脏得要命,活像个流浪的叫花子,他还咧着个大嘴,好像很得意、很开心的样子。
陈盛纳闷道:“你这是干什么?”
孙剑笑道:“哦,小武兄弟……”
陈盛打断道:“提醒你一句,现在我是总管,而你只是个小小的统领,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孙剑呆住,然后愤然道:“好大的官威!小武,我他妈……”
陈盛道:“你他妈想怎样?”
孙剑憋得难受,但想起父亲的那张冷脸,所以就打了个寒颤,认怂了。
他呲牙道:“是是是,属下以后必定会注意分寸。”
陈盛道:“你最好能记住,说吧,搞的什么名堂?”
孙剑道:“虎组虽然只负责动手,但老话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咱们在江湖上厮混,没有过人的眼力可不行。”
陈盛道:“有道理。”
孙剑道:“所以属下就临时加了个题目,考校新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