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伟打定了主意要放他们一马,尽管心中不以为然,但是钱先生也没有说什么,自己的东主心里是怎么看张伟的,钱先生一清二楚,犯不着太过殷勤。
“既如此,那明日学生就与表少爷把这个袭职的事情办妥,之后就回沂州去了。”
钱先生说完,张伟歪着脑袋皱着眉,把手伸进怀里一阵抓挠,这个动作看的钱先生心里一阵恶心,
“粗鄙!恶俗!”
过了好一会儿,张伟手指抠了抠,眉开眼笑的从怀里把手掏出来。
“钱先生,明日就拜托先生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完把手往前一伸,摊开在桌面上,赫然是那颗前几天送给赵千户的大珍珠!
钱先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但是此时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惊讶的脑袋都仰了起来。
“这人,虽然表面看着粗鄙不堪,但是细看却是灵气闪烁,真是一个妙人。”
钱先生在心里对张伟的评价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啊,这,这这这,学生,额,学生实在是”
钱先生想说点什么场面话,但是语无伦次,他粗粗估计了一下,这颗珠子要是拿到京城去卖,最少也有一千两啊!
任谁面对相当于自己二十年薪水的一笔钱都不能淡然处之。
钱先生只是一个举人出身,靠着熬资历,曾经在吏部补过几个县丞典史的空缺,净是些穷乡僻壤,宦海浮沉十几年,一直在下面打转,始终不得升迁,不得已才投了张文炳做幕僚。
虽然平日里也能收到下面的孝敬,但是从来也没有收到过这么大一笔!
又惊!
又喜!
又怕!
心脏一阵狂跳后,钱先生神志逐渐从刚刚的狂喜中清醒过来,硬撑着把头抬起来,直愣愣的看着张伟,强忍着不去看桌上放着的珠子。
“张百户,意欲何为?”
钱先生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眼睛死死的盯着张伟,不放过他一点的异样
他今天第一次改变了对张伟的称呼,话语里不再是那种虚假的亲切,而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他不敢去想,张伟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送给自己,所图的该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他现在再也不会把张伟看做一个棒槌了——能拿的出,并且舍得给这么重礼的人,能是棒槌吗?
其实,他是真的误会张伟了。
张伟送这个珠子给他,只是想作为酬谢,并且交一个朋友。
虽然张伟之前和徐掌柜买卖过几颗珍珠,但那都是普通货色,对于这种高级货,就不在市面上流通,张伟根本不知道值多少钱,以为也就顶天二三百两,毕竟他从淘宝上买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
赵千户没有见识,所以才会没当回事,但是钱先生这么多年,过手过眼的好东西可是多了去了,当官当到了张文炳这个地步,富贵荣华是老百姓难以想象的,钱先生做为他的门客,也是吃过见过的。
如果让张伟知道这颗珠子能卖一千两,现在的他绝对舍不得给出去,这,就是时代的误会。
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钱先生,张伟一脸的茫然,“啊?”
钱先生一直在盯着张伟,把他的茫然模样都看了个仔细。
“学生钱元朗,飘零半生,自三年前投入张大人幕中以来,蒙大人赏识,给了学生一份差使,学生对大人感激不尽,忠心耿耿,张百户若是对大人有什么企图,请恕学生不能与你同流合污。”
这是张伟第一次知道钱先生到底叫什么,他倒是在路上也客气的问过,当时钱先生笑着打了个太极,只说自己姓钱,名字不足挂齿,现在终于说了,只是,这个氛围,随着钱元朗自报家门,突然变得很严肃。
张伟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他猜到了,可能那颗珠子比他想象的要值钱,惹得钱先生起了疑心。
张伟思虑半晌,神情凝重,装腔作势的说道,“钱先生,你说,一条命,值多少钱?”
钱元朗一下看破了他的套路:“你说救命之恩么?学生只是奉了东主的命令形势,那赵千户也是畏惧东主,而不是学生,这救命之恩,学生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