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对阿彪的触动极大同时也对这位另一时空的大流氓,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他卖了家中的牛,在枫林镇街头践行偶像的格言。
当然,他身上仅有一头牛的钱,只能请人家吃米粉,喝劣质烧酒,积累下来的人脉,还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街头二货。没一个像样的。
另外,阿彪根据自己的遭遇,再加上听来的毒鸡汤,还总结出一条人生经验:
宣传,对一个人的成功是很重要的。
所以,为了成功,除了请街头二货吃米粉,他还要努力宣传自己。
他当然无法做到像所有的奸商一样,花大钱在媒体上做广告。
奸商们通常都敢于向全世界宣称,自己的产品天下无敌,用之长生不老,百病不侵自己的人品天下第一,随时随地都在捐钱拯救苍生,走到哪儿都是个绝世大善人。
彪哥倒是想学奸商们的套路,惟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虽然强卖了一头牛,却无论如何烧不起这个钱。
彪哥没钱,却有一张嘴。那张爱说废话的嘴,也是当初在泉州泡妞时练出来的。他在街头宣传自己,就是全靠这张嘴说废话。
靠一张嘴宣传,当然也不能姿势一摆,便站在街头的太阳底下演讲。那样肯定没人听他的,毕竟他不是什么大人物,更不能算是饱学之士。
他的宣传办法是,请人喝劣质烧酒时,强行给人讲故事。故事通常是这样开头的:
“兄弟我当年在泉州时……”
然后就是信口胡柴,从晋江混到石狮,又从厦门杀到漳州,西到龙岩,东到南平,差不多整个福建省都留下了他闯江湖的足迹。
实际情况是,阿彪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泉州晋江半步。
坐在桌子对面的听众,有时一个,有时两三个,本来只图一饱,对彪哥的故事,应该说兴趣不大。但吃人嘴短,人家热情地请你吃饭,你总不好意思粗暴地打断人家的话头。
所以,低头大吃之余,勉不了要当个稍微合格的听众。再喝上三杯劣质酒,脸红耳热之际,还得问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以回应彪哥的一片热诚。比如:
“彪哥,听说闽南的妞都长得黑,是不是?”
彪哥见人提问,回答就比较有耐心:
“黑是黑了点,但身材都不错。比之非洲的黑珍珠,可就强多了。”
听起来就专业了。不但知道女人以身材为上,而且比上了非洲的黑珍珠,在二货们的耳中,这可不是普通人能说得出口的。
回答完毕,彪哥总不忘将话题绕回到自己身上。
我们的彪哥,当初在泉州晋江其实没什么曲折故事可言,伟大或英勇,就更谈不上了。除了口味不加选择地胡乱泡妞,就是挨了本地人一顿暴打。
但到了彪哥自己的嘴上,直接把自己说成了一个侠客或是勇士,帮工人出头讨薪,替朋友两胁插刀,然后与不良老板找来的黑社会火併。
说到关键处,便露出那颗缺了的门牙:
“瞧瞧,牙都被人打掉了。”
接着又不无愤怒的骂道:
“塞你母,兄弟我也不是吃素的,有几个兔崽子被我打坏了腰子,捅破了脾脏。”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吹牛,彪哥说罢又撸起袖子,卷起裤管,让人欣赏手脚上的伤疤。
那些伤疤历历在目,大小不一,多而且乱,观之怵目惊心,实际上却是真假难辨。
有些确实是在泉州被暴打时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在回家后与老婆那场惊天动地之战中,不小心碰伤的。
而更多的,则是在去泉州之前,拜他老婆李铁牛所赐形成的。
对面的听众,本来对彪哥的故事,不过随口附和,只想应付了事,早点吃完米粉各奔东西。但见他露出半颗牙,以及手脚上怵目惊心的伤疤,又不禁半信半疑起来。
再多讲几回,有人稀里糊涂便对彪哥刮目相看了。
再加上,有从福建打工回来的老乡,在街头讲起来外面的打工逸事,总会提到一个叫甄彪的,被泉州当地人打得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于是,彪哥在外面跟人打架之事,便由此得到了证实。至于打架其实是单方面的挨打,而且缘起是他泡了个本地妞,这些便没人愿意去追究了。
那些吃了他米粉、喝了他米酒的听众们,对他的敬仰,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再后来,又有彪哥乡下老家的农民进城,在菜市场或工地上,无聊之际,八卦出了彪哥在家与老婆女版李逵的那一战。其声势之大,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十里八乡谁不认识彪哥?
至此,彪哥的豪勇形象,便在一些街头二货小流氓眼中逐渐丰满起来。
要知道,在家与老婆都能打上三个小时,在外面还能逊色到哪里去?
况且,离家千里,在福建泉州与本地人发生冲突,无论胜负如何,彪哥算是枫林镇江湖史上第一人,目前为止,也是惟一一个。
就这样,经过几个月的口耳宣传,彪哥身边慢慢聚集了一批小弟。
人脉初具规模。下一步就是如何发挥人脉的作用,蚕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