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道:“您为什么不下来亲自跟我说呢?”
“可怜的孩子啊,你还太过年轻稚嫩,并不能明白人生中一件要紧的事。”葛冷山摇头道。
“我洗耳恭听。”武小德道。
“人类生来便是有阶级的,这是我们这个物种的本质——孩子,这就像你看我的时候要抬头仰望,而我看你只需俯瞰。”葛冷山道。
“也许您早生许多年,做过许多大事,懂得的道理比我多,但有一件事您弄错了。”武小德道。
“什么?”
“您的阶级再怎么高,也跟我这种普通人一样。”
“一样?”
“您看,您也只有一条命呢,既然您想要我的命,那莪们就拼一拼,搞不好您一死,您的一切都没有啦。”武小德摊手道。
葛冷山失笑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那都是古代的事了,现在我在天上,而你只在凡尘,永远都无法来到我面前。”
“是吗?”
“是的,现在回答我吧,来不来我手下做事。”
“不来。”
“那就去死,”老人说完不再理他,冲着身边的美婢微笑点头道:“今天的茶泡的不错。”
武小德站着不动,忽而抬手抽刀,朝着面前斜劈出去。
唰!
一颗狙击子弹被凌空劈成两半,在街道两边的墙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飞扬的灰线。
他握刀不动,默声道:
“说完了?”
“说完了。”武小德道。
祖灵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些许欣赏的意味:“小子,今日你完成了我的委托,又承诺今后照应我后人,我便代人传道,将一门刀法传给你。”
“有句话叫做‘刀光剑影’。”
“这个词说了两种兵器,其中关于刀,它其实是这样用的。”
“看好了——”
长刀收回来,归入鞘,忽然又被抽出去奋力一斩!
但见一抹金芒从刀锋上飞出去,在街道上拖拽出一条刺目的细线,瞬间便掠过数千米的距离,斩中了两条街之外某栋楼中的一个房间。
鲜血瞬间染红了窗户。
窗玻璃“哗啦哗啦”的掉落下去,显现出房间内那狙击枪,以及被斩成两截的尸体。
雪白的墙上飞溅出一条优美的血线。
狙击手死!
祖灵站在街道中央,谆谆教诲道:“刀芒透刃而出,斩天斩地,哪管你百般躲闪,终究不过是我刀锋上的一缕亡魂,此乃用刀心法,切记。”
“是,前辈。”
武小德朝那全息影像望去。
只见拄着拐杖的帝国军机部司令葛冷山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嘴角还多了一缕嘲意。
葛冷山喝了一口茶,温和说道:“天真的孩子啊,我既然敢露面,就证明你的性命已经在我手中,你真以为自己能活?”
“我们不如来打个赌。”武小德道。
“赌什么?”
“今日我若活下来,你就去死;我若死在你手中,自然就无法再管夏蕙兰的事,她是你们的。”
“我已经赢了。”葛冷山淡淡的说着,又做了个手势。
他这手势一动,武小德身上那位祖灵立刻就有感应。
“杀气……我感应到了相当恐怖的力量,应该能把这一带都夷为平地。”祖灵道。
“要逃吗?”武小德问。
“我能逗留的时间不多了,小子你且听好!”
祖灵喝道:“不要让生死惊惧干扰你的刀意,凝神静气,浑然忘我,接下来我就替人传你这一套刀法——”
他控制着武小德的身体,在原地站了个屈膝弓步,以手按住刀柄,垂下头。
钱明魁趴在武馆的围墙上,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感到了一阵阵心悸,几次想开口说话都忍住了。
四周归于寂静。
只听武小德轻吟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浑身一震,脚下猛然炸开一道旋转不休的幽冷之风,裹住四周所有雨滴,旋转着朝四面八方散开。
轰——
长刀出鞘,刀身上炸裂出雷霆般的震鸣声。
武小德单手握刀,挥扬成一片参差交错的残影。
只见一道道金芒凝聚成线,从雪亮的刀芒上迸射而起,朝天空深处斩去。
一切转瞬即过。
锵!
刀归鞘。
暗涌不休的风吹拂而来,缭绕在武小德身上,久久不去。
他按住刀柄,以教诲的语气默道:
“如诗所述,此刀法一共两式,乃神人所授,威力无穷,非大机缘不得轻传。”
“刚才那一式乃是‘君埋泉下泥销骨’。”
“至于第二式‘我寄人间雪满头’,你还无法承受此刀显现,勉强斩出来必受其罪,姑且记在心中,待到魂力大涨之后再用。”
“小子,好教你知道,你既然愿意护老夫的道统流派,老夫也不是吝啬的人。”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话音落下,武小德忽然发现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亡灵之书漂浮在一旁,书页上不断显现出一行行散发着寒冷白气的冰晶小字:
“身体已结束最后一次同步。”
“祖灵脱离了你的身躯,重新回到灵界。”
“你得到了远古祖灵的最后一次传授。”
“你开始掌握未知来历的刀道秘流——”
“风雪独行。”
“值此因缘会际,你获得了一门神秘刀法。”
“你开始掌握此刀法的前置用刀技巧,如果勤加练习,你将在刀法一道上登堂入室。”
武小德潜心细辨,发现记忆中浮现出了种种以刀战斗的画面。
这些都是那位祖灵传授给自己的。
就像当初得授铁线拳一样。
不过——
刚才那位祖灵到底斩了什么?
滂沱的雨水中,他按住长刀,抬头朝天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