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习霜前脚刚走,后脚叶夏站在院子里就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蛰伏着不知名的怪物。
他脚步匆匆地跑回了房间,关上门,衣服都没脱就爬进了被窝里。
微弱的烛光发出暖光,晕染着整个屋子。
叶夏用被子捂住头,本来想强迫自己睡着,但是朦胧间,他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响动。
寂静的环境下,微末的响动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叶夏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乱撞,屏住呼吸仔细听,却只有院子里的虫鸣声交替不断。
难道他听错了?出现幻觉了?
他拉开被子,这才看见这一排连在一起的平房是没有吊顶的,三角形的梁架支撑着屋顶,左右房间上方是互通的。
一旦意识到自己不是处在一个密闭空间,他就开始盯着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直看,看着看着视觉就会出现偏差,他老是感觉房梁上有什么在晃动。
他心底发毛,用被子裹住自己,一骨碌坐了起来,靠着墙摆弄自己的手机。
他打开手电筒,朝房梁上照去,目之所及的就是横梁和屋顶,并没有任何东西。
有时候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也来源于想象力丰富,偏偏叶夏两者都占。
这个时候必须找个人说说话消除他的恐惧,他在通讯录里划拉了几下,找到发小蔺月繁的号码,拨了出去。
忙音持续在响,叶夏期待着对方接电话,可是最后回荡在他耳边的是无情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什么叫心凉了半截,叶夏此刻是实打实地体会到了。
平日里蔺月繁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约叶夏出去喝酒,叶夏能推则推,有时候都觉得蔺月繁清闲得过分了,好像人生就只有吃喝玩乐一样。
但是偏偏在叶夏最需要他,哪怕只是隔着电话和他聊聊天的时候,他却不接电话!
这到底是什么“狼心狗肺”的家伙!
叶夏刚掐断电话,又听到了一声响动,而后传来一声怪叫。
是一种缥缈的“呜呜”声,好像是谁在叹息,又像是谁在哀怨地呜咽。
叶夏真的瞬间寒毛直竖,鸡皮疙瘩簌簌而起,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这一刻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颤抖着手找到了习霜的号码拨了出去。
忙音在响,明明只是短暂的几十秒,可是在叶夏看来,每一秒忙音都是煎熬。
忙音在耳边响着,同时叶夏也敏锐地察觉到那种哀怨的呜咽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慌乱地四处张望,看见本来直冲上方的烛火突然簌簌抖动起来。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侧面突然袭来一阵阴风,这时候电话被接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侧边飞扑出来,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啊……”屋子里回荡着叶夏凄惨的叫声,随后,他身体一软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而习霜听到的就是那声叶夏的惨叫,她对着电话里喊了几声,可是电话还通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习霜心里顿时打起鼓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事发突然,习霜二话不说就披上外衣,穿着拖鞋就出门朝基地跑去。
一脚踢开房间的门,习霜看到叶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同时一个黑影被惊吓到,扑棱着在屋子里盘旋了一圈,落到了横梁上。
习霜听到“唔咕唔咕”的声音,一下就判断出来是只猫头鹰。
她跑过去拍拍叶夏,结果他双眼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举起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照向横梁,那只体型硕大的猫头鹰蹲在横梁上,一边咕咕个不停一边歪着头看着习霜。
“你把他吓昏过去了?啊?”习霜望着那只蠢萌的猫头鹰,无奈地笑了起来。
她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叶夏,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习霜伸出手在叶夏脸上比划了几下,用力地掐着他的人中。
叶夏身体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习霜的脸,叶夏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先是怔忪,而后瞳孔才慢慢聚焦,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扑上去一把勒住习霜的脖子,颤声吼起来:“这里有鬼!”
“干什么你……”习霜被叶夏搞懵了,叶夏像个树袋熊,手臂紧紧勒住她,多一分力就要让她窒息,她嫌弃又艰难地推开叶夏,骂道:“你清醒一点!”
被习霜这么一骂,叶夏飞出去的三魂七魄才渐渐归位,他往后瑟缩着,靠着墙疯狂地咽口水流冷汗,说:“我真的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冲着我的脸就……就扑了过来……”
习霜斜眼瞄向横梁,抿抿唇没说话。
“真的!”见习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叶夏郑重其事地说。
“哦,你被鬼吓晕了?”习霜坏心眼地问。
叶夏哽了一下,讪讪低下头,低声说:“没有,我太累了,累昏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习霜含笑看着叶夏,说:“哦,是累晕过去的啊,害我那么紧张。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你快点睡吧。”
习霜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叶夏下意识扯住习霜的手臂,习霜偏过头看着叶夏,叶夏脸上一阵尴尬,又飞快地放开她的手。
“你想知道袭击你的是什么吗?”习霜其实也就是逗逗叶夏,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走,她还是有人性的好吗。
叶夏疯狂摇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划下,黏在下巴上。
叶夏不想知道,可是习霜就偏要讲,她自顾自地开口,说:“基地后面不是座山嘛,现在是开垦出来种了花椒,但是以前那里是一片密林,密林里有荒坟,也不知道埋的是些什么人。后来伐了木,开垦的时候就把荒坟迁走了,但是老人说,这迁走的魂灵啊,会时不时回来故地重游……”
“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叶夏听不下去了,生气又害怕地打断了习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