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来,最孤独的人,竟只有她一个。
竟不知是觉得悲凉,还是该庆幸孤身之喜了。
……
当夜,她遣散院中众仆,坐在屋檐上对月孤酌。
她酒量并不好,因此喝的也只是醇厚温润的梅子酒,酸甜甜的入口,中和了心头的酸意。
她望着天上眨着眼的点点星子,双目因为酒气的上涌而逐渐带了些重影。
模糊的星星逐渐汇聚,慢慢形成了楚峥越的脸。
男子笑容温柔,可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若即若离,风轻云淡,丝毫天下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
可她却曾见过他因为屈辱而紧握杯壁发白的骨节,见过他为了自己而卑躬屈膝,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
酒劲儿的催使之下,她不由有些疑惑。
沉着冷静是他,狼狈不舍是他。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不解,也想不通。
可越想不通,她越想去想,越想脑子便越乱,酒劲儿逐渐上头,催的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终于,她手一松,酒坛子便顺着屋顶滚落。
她也眼皮一沉,顺着房梁滑了下去。
就在她即将落地时,忽有一抹红影从半空飞将而来,正将她接入怀中,顺着惯性绕了两圈方才站稳。
沈清漪嗅到了鼻尖萦绕的那抹薄荷香,不由下意识地抱紧了那人。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所言,果真是未曾骗我……”
那人道:“你怎知,这就是梦?”
沈清漪笑道:“若不是梦,他又怎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呢?他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我,无论是夺得摄政王之位也好,算计蜀王也好,扳倒太子也好,他一直都是在利用我,什么喜欢,什么感情,都左不过是形同虚设……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利用品,用完了,便扔了……哪里又比得上他心中真正所爱之人呢?”
沈清漪说着说着,话中便带了哽咽,乌溜溜的杏眼渗出泪花盈盈挂在羽睫上,是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来人发出一声叹息。
他腾出手来为他擦去泪花,抱着她进了房中。
来人将沈清漪放入榻上,为她换上寝衣,又亲自打了水来,正意图将床榻上的沈清漪放入水中时,却被对方反客为主地猛然堵住了唇。
“既是梦中,便纵我放纵一次吧,可好?”
她娴熟地扯下他的衣带,吻上他的喉结。
“……阿瑶……”
余下的话被尽数吞没。
床帐缓缓而落,低语掩没枕畔,指尖的触碰带着微妙的炙热,原本氤氲着热气的热水逐渐冷却,直到冰凉入骨。
次日,沈清漪从宿醉之中醒来。
她头痛欲裂,掀开被子,却惊悚地发觉自己不着寸缕。
她回想起昨夜的梦境,不由面颊羞红。
莫名的,怎会做那般令人不齿的梦……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驱散了那残留的梦境。
待换好衣裳,沈忆年夫妻便差人来邀请她同游七夕庙会。
沈清漪腰酸背痛,本不想同行,但想到哥嫂两人一个常年在烟庆府,一个常年在军营,多年见不得一面,此刻相邀自然是盛情难却,便应下了声来,一同前往了。
哪知走了没多久,她便后悔了。
七夕女儿节自然是满街热闹,杂耍的卖糖糕的卖面具的,只消扫上一眼便花了眼,瞧着有趣得紧。
沈清漪提着个花灯噘着嘴跟在沈忆年兄妹身后,莫名觉得自己比手中的花灯还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