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直起身子来,道:“谁刺杀谁重要么?这首要任务是明日的狩猎,反正此刻是冲沈姑娘来的,这沈姑娘不过一个小女子,何必要——”
他话说了一半,睁眼便看到沈经年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登时一个激灵,也不敢再睡了,连忙直起身子,识趣地闭了嘴来。
沈经年扫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同沈清漪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从妹妹的眼中读出了怀疑,便明白她不相信此事是楚峥宜所为,便收回目光,道:“既然张大人有此一疑,倒不如将楚二爷找来仔细询问,若是误会,也该立刻解开才是,否则若是冤枉了旁人,便不好了。
“更何况此刻张大人在此,想来若是楚二爷真是刺客,当众发难,张大人也好立刻制服了他。”
他言简意赅地道明利弊,梁王闻言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便如沈公子所言,务必找到楚世子和二公子,他二人如有异动,立刻格杀勿论!”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不由沾沾自喜,心道自己如此重视沈清漪遭行刺一事,沈清漪必然会颇为感动,说不定还会觉得他颇有英雄气概,对他暗自倾心。
他越想越期待,巴不得这楚峥宜便是真正的刺客,他也好当着沈清漪的面处置了楚峥越这兄弟俩,为美人出一口恶气。
如此,他便更期待起了楚氏兄弟的到来。
就在他飘飘然地抚着杯盖时,他眼中的笑意已尽数落入了沈清漪的眼中。
沈清漪不由面露鄙夷。
前世与他做了近十年的夫妻,为了报恩,她近乎卑微地讨好着他,到最后,甚至对他的一颦一笑都了如指掌,如今见他眼中隐隐露出得意之色,自然猜得出他心中所想。
沈清漪在心中偷笑,心道莫不要说楚峥宜是否是此刻还非板上钉钉之事,这楚峥越岂是他能动的?怕不是在梦里也不该想这般可笑之事。
然而她也不出言提醒,只悠然地吃着茶,等着看笑话。
不多时,楚氏兄弟便进了门来。
兄弟二人同样俊美风流,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
一个是张扬猎艳如金阳秋枫,一个是不近人情如冷酷冬雪,因着五官相似,两人的风格虽是迥异不同,站在一处却带着和谐的俊逸,令人挪移不开视线。
楚峥宜率先进门来,脸上依旧是一张活像旁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的表情,他身穿一袭玄色骑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握一把足有半人多长的大弓,神采奕奕的模样不难判断出他应当是刚刚从猎场回来。
他上挑的凤眼扫视过旁人的表情格外桀骜,尤其是看到沈清漪,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死老鼠一般,简直可以称得上藐视。
沈清漪:“……”
本姑娘招你惹你了?
她不甘示弱地撂下茶杯便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了回去。
谁知还没等她调整好气势,楚峥宜的眼神却已浅浅掠过,丝毫未曾打算在她脸上多做停留,如同看到了一只死老鼠又无谓地别过了头去,比方才那眼神还要欠揍十分。
沈清漪那个气啊……
她恨恨地磨着牙根死死盯着楚峥宜的侧脸。
就冲今日楚峥宜这该死的一眼,她将来便必要让这混小子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嫂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