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坊,端木府。
端木三爷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一通,大嗓门吵得国舅爷脑仁儿疼。
边儿上的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廊柱边儿上的端木麟,脸色丝毫不亚于他老子。
那一脚太狠,小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行了,老三,你一个左骁卫大将军,如此咆哮,成何体统?”
端木仲听罢,心里一阵不爽。
什么狗屁将军,名义上的三品,执掌的不过是南衙十六卫其中一卫,还特么都是屠帅的旧部。
国舅爷脸色一变,关切地瞧着眼珠冒火的大侄子。
“麟儿,还疼不疼啊?”
他是端木一族唯一的香火,打小连个指头都没让人碰过。
这份儿气,估计到死都记得。
端木麟揉着小腹,一脸委屈道:“大伯,这个仇您可一定要替麟儿报啊……姓姜的小子,太欺负人了!”
对于姜家小侯爷出现在卢府,国舅也是云里雾里。
他平日除了明义坊的花街柳巷,就是神都东苑的马场……
今儿是哪根筋抽了,跑去吊唁卢铁嘴?
难道……
此时的端木仲嗓子冒火,抄起桌上的茶盏,“顿顿”几口喝了个底朝天。
抬眼瞧着沉思不语的大哥,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接下来,只能请二姐出面了……赐婚!”
兄弟俩如今是铁了心要促成这门亲事。
只要把姜竹九这个窝囊废攥在手里,不可一世的屠帅姜彧,还不乖乖就范。
这时,正厅的百花屏后面传来一女子声音,字字如珠,滴落玉盘。
“赐婚好啊!待洞房花烛夜之时,便是姓姜的死期!”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把个国舅爷听得直冒冷汗。
瑾儿可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这种事……她真能干得出来。
随即扭头看向屏风后的不孝女:“休得胡言,你是我端木家的女儿,又是米祭酒的徒弟,岂可任性妄为……”
“阿耶,您和二叔做下的那些事,我可以不闻不问,倘若再提那个纨绔浪子,休怪女儿翻脸无情!”
端木仲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十岁入青冥学宫,米祭酒便是这么教导你?若朝廷下旨不尊,难不成……要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头落地吗?”
“你……”
屏风后面的端木瑾被说得桃面涨红,一跺脚,愤然离开。
端木国舅无奈摇摇头:“老三,她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不急,慢慢劝……对了,那两件事儿办得如何?”
端木仲大手一挥,屏退了正厅里的下人。
“放心,卢府的信,麟儿已经拿到,就怕……”
还没等端木二爷说完,端木麟赶忙上前几步插嘴道:“放心,卢家小娘子不会卖了我的!”
一说到卢小姐,这小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不争气的玩意儿,滚一边儿去,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端木三爷袍袖一甩,狠狠瞪了眼色迷心窍的儿子。
接着道:“大哥,卢府的事情不用操心……还有,南边儿送进城的东西已经办妥,借官船走的水路!”
国舅爷捋着颌下长须,微微点头,脸上却无半点喜色。
“大哥?”端木仲瞅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奇问道。
端木国舅顿了顿,言道:“最近神都突然多了不少高手,看样子,像是冲着安阳侯府来的,咱们家这位女婿,恐怕要自求多福喽!”
…………
夕阳斜倾,溟烟四合。
姜叔夜掀开幕帘,好奇地打量着神都最大的“红灯区”!
朱楼玉殿鳞次栉比,曲径回廊人影彤彤。
停靠在洛河岸边的游船画舫,雕栏彩楼,灯火阑珊。
好一派盛世繁华!
其中不少人的脑瓜顶,红色气运蹭蹭直冒,只是明暗程度不同而已。
瞧着穿着打扮,大都非富则贵,江湖草莽和宗门子弟亦不在少数。
当然,头顶氤氲着黑漆麻乌一团的也有。
这种特殊的气运,可不光是衰人。
一些穷凶极恶的“十世恶人”,也算。
垂“气”欲滴的小侯爷像是进了大观园,抻着脖子,满脸的贪婪。
可惜坊道来往的各色人群,没一个头上像魏老鬼般。
高手吗!自然不可能满大街都是。
姜叔夜逐渐明白,今儿收割了两拨气运,那是纯纯的侥幸。
而且也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明义坊。
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途径。
神都城隐于大街小巷和腌臜之地的“不良人”!
他们不仅替官府盯梢打探,有时也帮着缉拿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