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时就差抱着他喊冤了。

“你这么善良，肯定不会为难同类对吧？”

感情牌，林书时还在世时打得很顺溜。

他接话：“我们不是同类。”

“嗯？”

林书时没明白，不都是鬼吗？

他眼神中多了一丝善意和真诚，微微一笑：“我比较好看，而你…丑。”

他仿佛天神，对着迷雾中焦躁的林书时指点迷津：知道你为什么走不出去吗？因为你丑。

啊啊啊啊啊啊。

林书时再次抓狂。

阴曹地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嘴欠的鬼啊？

林书时觉得自己也是欠的，竟然沦落到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低声下气。

她脸上挂着笑：“是是是，您说的对。”

心里却想着。

举报！

去员工管理处举报他！

他嘴角勾着弧度，歪头看她：“举报我？”

林书时立刻反应：“不是。”

“我的意思是，写封举报信去你们阴间的员工管理处表扬你。”

她差点忘了，这鬼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似乎还不想放过她，不过看她真的快要消失了，才没继续嘴欠下去。

他转身，抬腿往前走了一步，空气中荡起涟漪，慢慢的，扭成一个漩涡，就要落地的腿撞上气流，竟踩上了一片草地。

漩涡变成不规则的大洞，像被烧出来的。

他穿过，静静站在另一端截然不同的景物处，说：“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林书时觉得他身影像画面不稳定时虚闪了一下，眨眨眼，那位又完好无缺站在那。

林书时依旧用一只腿先跨过去试探了一下，整个身子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能完整站在地上。

走了几步，原本以为也是像以前那样飘着走，没想到在这里，她能像人一样走路。

疲惫感一扫而空。

身体也不像之前那般透明。

她有些欣喜，伸手去摸自己的身体，看到半边被撞扁的身子，顿时没了想碰自己的想法。

阴间的天灰蒙蒙的，高山成群，像极了水墨画。草地空旷，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她这是来了哪个放牛的地？

林书时打量这阴间许久，总觉得这片草地不建个牧场真是可惜。

从那里面出来，那人就没再跟林书时说过话，默默往前走，林书时也默默跟着。

走了一会，不远处出现个东西。

在林书时的视野里，出现的的确只能称之为东西。

长的奇怪，褐色的脑袋上三只眼，两只黑眼珠对称分布，一直红眼珠竖摆在额头上，脑袋周围围着一圈朱红衣领，用金丝线绣着花纹。

那东西伏案而坐，连接着身体的触手拿着毛笔，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林书时有些怕，往他身后躲了躲，抖着声音问：“它是干嘛的？”

“吃灵的。”

没等林书时明白，他补了句：“专吃你这种丑灵。”

什么？

林书时伸手拉住他的睡衣，跟着他往那边走的步子连忙后退：“疯了吧，那你还带我往那边走。”

他低眸看一眼死死拽着衣服的手，继续说道：“没事，我在你旁边，它…应该不会吃你。”

林书时眼神惊恐：“什么叫应该？”

“多年交情，应该会给我个面子。”

林书时更惊恐：“你跟这玩意竟然有交情？”

她急了：“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往那边走啊？”

他没再继续往前走，倒是扭过身来低头看着她，林书时被他看的一愣，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自己惦记他这种话，吓得立马放开手。

“你这一世死得很惨。”

林书时缓缓打出个问号，迟钝点头。

都被撞扁了，能不惨吗？

“所以没什么好投胎转世的。”

林书时又来个问号。

两者有什么关系？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我是说，你这样入轮回，下辈子也得不到什么好命。”

林书时疑惑：“还能有我这辈子不好？”

他一本正经点头：“肯定的。”

“所以你不如，留在阴间，当个鬼差。”

他抛出最后一个诱饵：“我可以帮你修复你的灵魂。”

修复？

林书时虽然对鬼差有些疑问，但她此时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你能帮我修瘦点吗？”

“……”

“可以。”

林书时：“好，怎么当？”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下，斟酌一会，问：“你不好奇什么是鬼差？”

她如实点头：“好奇。”

“但如果下辈子比这辈子更惨，那还是当鬼差吧。”

她觉得，不会更惨了。

无非是，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生活。

林书时感觉一个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后淡淡移开，见身边的那位往前走，林书时一把拉住，语气又紧张兮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往那走？”

“得落红。”

林书时又没听明白：“什么？”

他极轻叹声气：“登记。”

林书时极不情愿往那走，依旧没撒开手：“它是登记的啊，那它等会要吃我怎么办？”

“你等会照着我说的写，它肯定不敢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