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一愣，有些尴尬地装过神，看着站在门口的张子明，有些尴尬地放下自己手里的锯子，好声好气地劝说道：

“贤弟，我知道，张郃和你处得久了，一时难以接受我能理解，可要这么拖延下去，他的腿就废了！交给哥哥我吧，我锯腿效率可高了！”

说着说着，张角甚至有些自豪地扬了扬手里的锯子，差点打倒了一旁的黄巾方士。

张子明只是无奈地说：

“情况还没到锯腿那么严重，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是我救不了张郃，任凭发落。”

这话是彻底将张角给的台阶踩碎了再指着张角鼻子骂了，但既然张子明都这么说了，张角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颓然地摆了摆手：

“罢了，你要试你便试，若是情况恶化，我会第一时间砍点他的腿。”

张子明十分敷衍地点头，快步走到床边，其实张郃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听了丧气话，心如死灰罢了。

张子明吩咐道：

“老哥，将府邸里最烈的酒拿来。”

张角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训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饮酒庆祝，简直胡闹！”

张子明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拿来就是了，救张郃要用到。”

是的，张子明是要用烈酒来消毒，虽然吧，张子明对这古代的烈酒酒精浓度不抱太大希望，但你让三国时期的人去制造什么医用酒精，那不是难为人吗？这种大面积的撕裂伤口放着不处理，是很有可能引起伤口感染，最后整个腿部坏死甚至导致生命危险的。烈酒能不能用张子明不知道，但姑且还是能起到一些清洁和杀菌的作用的。

张角叹了口气，就吩咐人去备了。

张子明这边则是轻轻地揭开了之前绑住张郃腿部的布条，凝固的血液粘住了一部分布条，张子明没有强行将布条扯下，而是吩咐了一声：

“剪子，一盆清水，再来一盏烛火。”

张角虽然是摸不着头脑，却也吩咐人去准备了。

过了一会儿，这几样东西都拿了来，张子明一看，这酒看包装就很贵，剪刀也比较奇形怪状，至于烛台和水倒是没什么花样。

按着记忆里的消毒手段，张子明先将剪刀在烛火均匀烘烤了一会儿，然后撒孜然......

张子明额头青筋鼓起，心里大叫着：孜然个鬼，这是用高温杀菌！在烘烤了将近半分钟后，张子明再小心翼翼地将那坛启封的酒浇在有些泛红的剪刀表面，发出嗤嗤的声响。高温的剪刀去处理人的伤势就不是治疗了，那是炮烙！放酒不仅仅是为了消毒，更是为了让刀身冷却下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子明才将用剪刀将张郃腿部与布条黏连的伤口血痂剪开，张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接下来的任务就更严峻了，张子明小心地用剪刀将那创口结的痂轻轻地撕开，张郃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表情马就变得痛苦起来。

“文远，给张郃准备一根木头让他咬着，把他抓稳了不要让他乱动！”

张子明淡淡地说，然后用两根手指撑开张郃小腿的裂口，这裂口不算很深，也就深入皮下大约两厘米的样子，并没有伤到供血的主动脉，不然别说抬过来截肢，搞不好现在人都失血晕过去了。但把这个伤口说是擦伤可能有点轻了，毕竟创口的面积比较大，失血量也是蛮多的。

张子明拿起那一盆清水，示意张郃先坐起来，将那条受伤的腿垂下床，再用清水冲刷着小腿的伤处，可以看到，血水混杂着一些砂石尘土被冲干净了，伤口处虽然还是不时有鲜血渗出，但看去干净了不少。

嘴里叼着木棍的张郃挑了挑眉，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不屑，仿佛在说：

“就这？”

张子明嘿嘿一笑，抄起了那坛烈酒，朝着那被清洗干净伤口倾斜而去。

“嗯！嗯嗯嗯！！！”

张郃拼命地想叫喊出来，用时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但是张子明眼疾手快，已经提前退开几步，纵使张郃的腿开始乱蹬也没有伤及张子明，那早就守在一旁的张辽见状，直接去按住了张郃，两个相互为男，场面一度十分蕉灼。

张子明看张郃的反抗渐渐小了，才朝着张角说道：

“老哥，将止血生肌的草药敷在患处，然后用干净的白布裹好，三天换一回药，这腿便保住了。”

张角愣了愣，一边吩咐着手底下的方士去着手包扎，一边询问道：

“贤弟，这般儿戏便好了？为兄我不放心，你且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张子明歪嘴一笑，这是现代医学，两千年后的智慧结晶，稀罕吧？！当然了，这话肯定不能跟当了一辈子中医的张角直接说，容易让他怀疑人生，于是改口道：

“实不相瞒，我此次出行，意外得了那扁鹊的遗书，习得了一些医术，我称它为外用医术，和老哥你所用调和五行遍尝百草的内用医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张角愣了愣，怎么好事全让自家老弟撞了，但还是思索道：

“照贤弟的意思是，那神医扁鹊之所以是神医，是因为会了外用医术，能医治传统岐黄之术所医治不了的病症，名头才如此之大？”

虽然言语里还有些怀疑，但很明显，搬出扁鹊之后张角的确更愿意相信自家贤弟是真的懂。

张子明点了点头，直接现编道：

“在外用医术里，这世的邪祟无处不在，有我们的体肤隔绝于外，而当我等体肤受损，邪祟就会趁虚而入，创口小了身体还能应对，可创口大了，邪祟进的多了就会使骨肉败坏，最后一命呜呼。而这烈酒，与火焰，就是这邪祟最为惧怕之物，受伤后应用水清洗异物，然后再用烈酒除祟，之后再盖止血草药，这伤势就可得到遏制，甚至恢复如初。”

你让张子明说中医有没有用，那肯定是有用的，不然也不会流传几千年还在应用。就是这太平道，也是因为张角三兄弟治疗瘟疫才传扬开的。

但在如果是单纯的外科伤，无疑是现代医学来的更行之有效。张子明觉得张角的猜测非常合理，没准春秋扁鹊，还有在这三国中登场的华佗，之所以能成为神医，就是因为他们能做早期的外科手术，能治好一些传统中医治不了的毛病。

“我，再观望一阵，若是张郃将军的腿脚能够恢复，我便认下这所谓的外用医术，届时，我会让我黄巾的方士都来学学这把除邪祟之术。贤弟，若是能够不砍手砍脚保住将士性命，那自是好事一桩！”

张角说着说着，干脆抛下手里那木锯，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情。

张子明这才松了口气，老哥还是老哥，不愧是有魄力向皇权发起挑战的人，至少，不算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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