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下午,曾棨,周孟简,周述三人准时出现在了贡院门口。
曾棨学识出众,在同乡士子中素有才名,有他在自不愁没人赏光。
到了地方,周孟简直接开始吆喝。
住在这附近的士子本就不少,再加上今日上元节的缘故,很多人一早就都出来等着赏花灯了。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曾棨身边便聚拢来了数百人。
“这不是曾大才子吗,自进京后就很少见他了,今日怎如此高调露面了。”
“哈,认木头当爹的周孟简也在啊。”
士子们叽叽喳喳的,几个嗓门大又关键的,三人还是听在了耳中。
周述脸色发烫,不自觉往后退。
作为当事人的周述反倒大方往前,毫无波澜,反倒还略显自豪,开口道:“各位同年不是好奇我们几个这些时日的去处吗,不妨告诉你们,我三人拜入了科学一门。”
“科学?”
科学在当下还是一个陌生的词汇,提及科学,一众士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周孟简自知自己和曾棨的差别,开了个头后,便把空间留给了曾棨。
曾棨接触科学一门有段时间了,对于科学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做个介绍对于他来讲并不难。
片刻后,曾棨便直接开口道:“科学囊括甚大,是一门助人了解天地,利用天地的学科,举例来说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农时农事依靠于节气,而了解节气便可称之为科学。”
学到目前曾棨几个是否感受到科学将要颠覆他们的认知不得而知,反正秦锋目前阶段并未在书中提起。
想让人们接受科学,也不能一下就弄一个与当下人们所认知相悖的问题出来。
顺从于人们所知事务,顺序渐进,让他们接触之后自己论证方为上上之策。
当科学一门普及开来,在有人不认可,那也只是学术上的切磋。
“自三皇五帝农人便知顺应节气种植,如此说你科学一门是拾人牙慧了?”一眉眼中带着几分奸诈的士子随之出言不逊斥责道。
这话一出,士子们当中窃窃私语更甚。
周孟简指着那士子,大着嗓门反问道:“秦政学,你抬杠是吧?”
不等叫秦政学那士子再出言,曾棨拦下了冒失的周孟简,笑着道:“在下只是举例而已,我科学一门是助人了解这片天地,最后利用造福于民的,只有不断斧正既有结论更好造福于民,绝不会收囊既有结论扬我科学之虚名的,求严务实实事求是的教义也不容我等科学门生为科学一门抹黑的。”
语气平淡,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公信力。
趁着士子们消化他这些内容的时候,曾棨当即又道:“其他例子在下也就不一一列举了,正如家师常说的事实胜于雄辩,家师利用科学改造了孔明灯,可乘人的孔明灯,今晚会在此放飞,若风向不变会在飞腾实业降落,诸位感兴趣的话,可于今晚一睹。”
能坐人的孔明灯,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对,也不算史无前例,洪武二十三年,万户曾在椅子上绑上火箭,手举风筝试验了国人的飞天梦想,若要真正飞天需考虑因素实在太多太多,哪能凭把椅子就能成功,最后万户因被火箭烧着了椅子为飞天梦想献出了生命。
曾棨出言,有人嚷着道:“浙江婺城陶家书院山长陶成道好像就是因想上天死了的。”
陶成道就是万户。
洪武皇帝还是吴王的时候经婺州,陶成道率一干弟子献火神器技艺,在历次战事中屡建奇功,受洪武皇帝封赏万户。
上天是国人千年夙愿,万户动静弄这么大,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少。
“陶成道上天不成,你科学一门何德何能有这个自信能成功?”
夙愿是夙愿,但真正要达成的时候,质疑之声永远会存在。
万户上天之时质疑的声音不会少,他失败后认为理所应当,幸灾乐祸的声音只会更多。
就目前这个质疑,不管是秦锋还是曾棨都在所能接受范围内。
曾棨挂着自信的浅笑,淡淡回道:“是否成功还需最后验证,但家师说了,此次飞天与东宁伯的飞天是有极大不同的,以目前的科学,家师没那个能力完成东宁伯那次的飞天的。”
东宁伯是万户的号。
说到万户为科学的献身精神,一向沉稳的曾棨也略显激动了,道:“东宁伯飞天的梦想,为科学的献身精神值得吾辈一生学习,吾辈岂敢与东宁伯相提并论,家师说了,东宁伯的飞天是要上天揽月的,而吾辈的飞天只是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一圈罢了,两者相差可不止十万八千里的。”
若非曾棨说,这些士子并不会去想像鸟儿一样飞一圈和上天揽月的区别的。
这个观点出口,那些士子非但没有轻视科学,兴趣反而浓厚了些。
在当下,即便是能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一圈那也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