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两鞭子,哪会供状上都沾上。
区区一个御史,朱棣自不会在意,挂起一道微笑,问道:“陈卿以为郑方该如何处理?”
郑方是陈瑛属下,由陈瑛判定怎么处置最合适了。
“郑方上不忠君父,下无义于好友,不仅背负人命,又伪造反党证据动荡超纲其心可诛,臣以为当初极刑,三族男丁悉数流放,家中女眷全部充入教坊司以儆效尤。”
陈瑛喜攻讦,向来心狠手辣。
正因为如此,朱棣才会让他做了左都御史。
对陈瑛对郑方的处置,朱棣直接应允,道:“便依卿之所言,下旨吧,三日后郑方斩首示众,三族男丁充军流放,女眷发教坊司。”
处置郑方绝了陈瑛的后顾之忧,也给了秦锋面子。
陈瑛的用处不必多赘,秦锋无论当前还是往后的效用那都远远强于郑方。
毕竟郑方这样的人朝中上下多的是,秦锋只有一个。
“郑方目前关押在哪里?”
朱高煦目前并无实官,处理这些事情只能借助于别的衙门。
“锦衣卫。”
朱高煦与纪纲联手处置过几次建文余党之案,有了些私交。
“那郑方的处置便移交于锦衣卫吧。”
该查的都查明,接下来也并非非朱高煦不可了。
三日后,菜市口,烈阳高照
刑场上的郑方被反绑着跪着,身后是举着刀的魁梧的刽子手,周围则都是着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秦锋陪着秦李氏挤在零零星星几个围观行刑的人群中。
“娘,回去吧。”
一个妇人看了这么血性呼啦的场面,怕是得连觉都睡不好。
秦李氏面色凄然,摇摇头道:“你爹在世时常把郑方招致家中吃酒,那时候你爷爷不愿拿钱,都是你爹自己省吃俭用,给人写信写春联赚下的,你爹买纸墨的时候也会给他买一份,这郑方良心是被狗叼了吗,你的对他这么好,他怎还要反过来害了你爹。”
说着,秦李氏潸然泪下,眼泪止都止不住。
正当此时,一块手绢递去。
“秦飞?”
“王伯?”
秦飞站在秦李氏身旁嘴唇蠕动,不知该如何安慰,王老六却主动开口,道:“对不起,当时我刚有儿子不久,老婆孩子热炕头,实在太怂了,我那个时候倘若说了事情,你爹早就伸冤了。”
现在他爹能伸冤多少与他身份有些关系,那个时候他们家无权无势,即便王老六能站出来,怕也没人愿给他们家做主的。
秦锋挂起一道笑容,道:“王伯现在能说出事情给我爹鸣冤昭雪也不迟,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为套王伯的话隐瞒身份。”
王老六若在乎秦锋的隐瞒,便不会过来了。
“行了,不说这个,下次去直接找我,我们不醉不休。”
刚约了酒,秦李氏擦着泪,声音有些发哑,道:“锋子,娘想和郑方说几句话。”
人犯行刑前,是允许人近前送别的。
秦锋没再多劝,应道:“儿子陪娘去。”
秦正文把郑方当至交好友,秦李氏也是把郑方当做世兄弟相待的。
曾真心待过的人,即便最后背叛,也有问个为什么的执念。
若想让秦李氏释怀,便有必要听郑方个为什么的。
秦锋扶着秦李氏近前说明来意后,锦衣卫倒也很快放行。
郑方身上伤痕累累,见到秦锋母子,自嘲一笑,道:“秦正文就是太过好命,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下地,趁下地回家的一会儿功夫还要读杂书,我每天读书读书就是读书,却也只能勉强与秦正文持平,他死了这么多年儿子还能有这个际遇,竟还变成了靖难功臣,我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过还是一个七品御史。”
比你优秀的人多得是,你羡慕可以理解,若嫉妒杀人这可就不妥了吧?
“正文可是把你当兄弟的?”秦李氏忍着五味杂陈的情绪道。
郑方嘴角一撇,道:“兄弟,他不过是以我衬托他而已,这天下哪有谁对谁的好是不求回报的,倘若我比他优秀,他还能对我这么好吗?”
娘的,够无耻。
秦李氏被气得捶胸顿足,身体发颤。
秦锋一拳锤上,又补了几脚,被锦衣卫制止才收了手,道:“别以你那肮脏的心思猜别人,自己心脏了看谁都不干净,到了那边不妨亲口问问我爹,他对你好有你所猜的这个心思吗?”
之后,秦锋扶着秦李氏就要走。
走出两步,郑方有几分奚落,道:“你以为杀了我,你就取胜了吧?官场中向来就不是你死我亡的,说不准何时你就得去陪我了。”
郑方供职于都察院,这绝非巧合。
只不过,陈瑛现在与朱棣的用处很大,朱棣能杀了朱棣给他个交代就已经很不错了,他若非要查郑方的上家,朱棣怕也不回应。
“至少我现在是胜了的,不就是还有个陈瑛吧?做别人手中刀的下场你以为能好到哪里去。”
秦锋猜想出口,郑方脸色大变,再没有了之前的欠揍。
这有多难猜,到目前为止他的仇敌也只有陈瑛。
除了他之外,还想害他的,可不就只剩下陈瑛了吗?
见了郑方,秦李氏没有非亲眼见监斩的之年,由秦飞陪着回去。
秦锋则留下与王老六一直看着砍了郑方才回去。
不亲眼见,万一有人在刑场掉包,他无形中多一个敌人也不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