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志绕道抵达时,已是月色朦胧的晚上,船只行走于黑暗之中,下令全员皆不许掌灯,以免被海上盘旋的魏军发现踪迹。
好在沿海巡逻的船只都是掌灯而行,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尤为显眼,柳志一经发现,命快船将其击沉,不给通风报信的机会。
庞大的飞龙船舰队好似鬼魅一般。
他推算还有二十里就抵达岸边,当即命令道:“三军将士,扬帆,亮起火把,全速前进!”
这一声令下,燕军当即亮起火把,海面上便如突然间多了几百点大大小小的星光。
海上巡逻的魏船登时就瞧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脸颊直发颤:“这——这,燕军,燕军来了!”
为首的百夫长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暗想今日田太守率主力进攻岛链,怎得夜里就有燕军的敌船攻来了?连忙道:“不好了,快撤!回去禀告程刺史。”
魏军连忙调转船头,直奔沿岸而去。
可魏船行船极慢,又哪里能跳脱得了?燕军的飞龙船很快便有七八艘直追而来,速度极快。百夫长回头一望,离最近的一艘仅有四五百步的距离,只听得后边的燕军齐声喊道:“魏贼停船,缴械不杀!”
百夫长摘下背后的弓箭,与船上三十名魏军同时开弓,反身射了几箭,只因距离过远而碰不上燕船,他勃然大怒道:“卑鄙燕贼,要我等投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燕军见他还敢还击,也不再顾忌什么,当即操动破天弩,向着魏船发射。
很快的,便有七八支燃着火焰的橛子箭命中船身、船尾、船帆等目标,船上登时火光大作。
魏军焦头烂额地忙着灭火,那百夫长兀自嘴硬,怒斥道:“燕贼……”
一语未毕,又是一支橛子箭破空飞来。
他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被贯穿了他的胸膛,整个人直飞下船去,只“扑通”的落水声。
魏军船上着火,本就大乱,又死了统率,更加混乱。柳志懒得理会这艘巡逻船,眼看有十余名魏军跳海求生,向燕船游来,一边喊着救命。
“射杀。”
柳志眉头一皱,把袖子一甩,澹澹道。
弓弩手引弓乱射,把十余人借射杀在海中。
黄县的州衙。
正在熟睡中的韩升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不由得爬起身来,不耐烦地道:“外面何人?”
说着还睡意惺忪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身披甲胃的亲兵满脸苦笑,忙道:“韩长史,不好了,燕军——燕军发动夜袭了,足有近百艘战舰,正从海岸直杀来。”
韩升登时脸色一变,惊道:“怎么可能?田太守不是率领大军征伐南岛上的燕贼了么——怎得突然又向黄县奔来了?”
一骨碌地从床上弹射起来,穿衣穿裤,戴头盔、披甲、穿靴、取剑,速度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韩升匆忙地从房内奔了出来,脸色阴沉道:“情况着实不妙,田太守刚率领三万青州劲旅反攻南岛,燕贼就率领主力攻黄县,不用说也是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亲兵苦笑道:“我等城中尚有县中百姓组成的一千人马。”
韩升眉头一皱,平日里的小县城并无驻重兵,只有服兵役的百姓跟乡中青壮合编的军队,尽管全员素质普遍偏低,可偌大的青州也不可能每寸土地都驻扎。
他念及此处,沉声道:“速速登城,保住黄县,可不能让敌贼得逞。同时速向掖县求援,让程刺史发兵星夜来援。”
青州的东来郡治下共有六县,其中以掖县为治,目前的夏侯玄跟程喜就驻军在此地,只有把掖县的可战之兵调来支援,才有守住的希望。
亲兵不敢怠慢,立即策马出府,直奔掖县求援兵而去。
韩升登上黄县的城头,下令紧闭城门。
率一千人马于城中保卫家园,打开武库给每人都发了兵器,或为弓箭,或为刀枪剑戟,总之是似模似样的发了武器,也算是当兵吃粮的了。
这些人大多只服过两年兵役的青壮,平日里也就是看守城门、站岗之类的,哪里真的打过仗?
韩升心中揣测不安,暗想:“靠这些人当胜仗,那是难如登天,只要能守得住两日,便可挨到掖县的程刺史发兵救援。”
掖县有兵马五千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可战之兵,而非黄县的乌合之众。占据有利的城关为防守,只需增援二千人便足以守住黄县,不至于被燕军攻破。
当然,最重要的是坚守到田豫从南岛上撤军回师,毕竟全部的主力大军都在他的手中。各县之间除了民人青壮可助力守城之外,并没有进攻能力,也只得龟缩在城中戎卫。
韩升在城头来回地踱步,从晚上等到次日天明,燕军依旧没有攻至城下,四下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已经有了黑眼圈,疲惫道:“燕军呢?有无斥候前去一探究竟。”
过不多时,斥候飞马来报,大声道:“韩长史,燕贼正驻扎于海边劫掠百姓。”
韩升眉头一皱:“劫掠?”
心想两国交战,耗费大量的民力物力,燕国的治军竟如此松懈,也不顾全大局,只在沿海一带劫掠百姓,看来“燕贼”二字没有骂错,这个“贼”字当真是深入人心。
斥候答道:“卑职瞧见燕军把大量的金银珠宝都搬上了船。”
他心想这样也好,能拖到掖县的大军救援,眼看天色已亮,喜道:“再探!”
过得响午,斥候再度飞马回来,只带回来一个消息:“燕军劫掠了金银珠宝,又把沿海居住的百姓也押上船了,四处追捕缉拿,大量的男女青壮都被强行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