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衣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公孙修闭着眼睛,说话都带着酒气。
王朱说了声“是”,接着就听见窸窸窣窣的更衣声,他睁开眼一瞧,入眼处是一片雪白,登时心猿意马。王朱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背过身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屋内陷入黑暗之中,只能依稀借着窗纸透进来的微光去分辨。
公孙修只觉腰部一沉,她已跨坐在自己的腰间,一双灵巧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脖颈处,轻轻地为他宽衣解带,心下一阵舒坦,暗想在这无日不战的前线,竟也有身处温柔乡的感觉——
可常年征战的武人体质,他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冰冷的寒气从脖颈缓慢靠近,登时心中一个激灵:是锋利的刀刃。
几乎二话不说,公孙修瞬间右手一探,抓住了王朱的手腕,他睁眼一瞧,果然看到她的食中二指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不禁冷笑道:“好哇,居然是个女刺客。”
王朱只觉手腕腕骨要被他给当场捏碎了一般,脸色一变,当即左手夹过刀片,直取公孙修的咽喉。可他早已有了防备,又岂会让她得手?倏忽之间揪住王朱的左手,勐地里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用她的手勐撞床沿,她吃痛不已,手中刀片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燕贼,你有种的,就杀了我。”
王朱一改先前的贤惠服从,满脸地恨意。
公孙修有些讶然,心中有了个不好的念头,质问道:“是你王兄派你到前线来刺杀我的?”
王朱恨恨道:“不关我王兄的事,是我要杀了你。”
“这又是为何?”公孙修一愣。
王朱恼恨道:“因为我不想嫁给你。”
他心想这女子倒是脾气刚烈啊,既然不是麻余王派来刺杀他的,心里先松了一口气,证明麻余王是真的想重修于好,否则也不会把手下的牛马大臣给派过来当使者了。
可一码归一码,这女人想刺杀自己,罪不容赦,冷笑道:“你的胆子可不小,居然敢刺杀我。若我死了,你就不怕死么?”
王朱道:“我没想着活过今晚,你死之后,我也自尽,免得受辱。”
公孙修咂舌道:“还玩殉情这一套?”
王朱急了,怒道:“胡说,我只是要杀了你这个燕贼头子,什么‘殉情’?你可别乱讲。”
公孙修打了个哈哈,他确实没想到这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若不是反应灵敏,此时早已被割破喉咙,魂归西天了。眼看她这滚刀肉居然不怕死,又是冷哼一声:“以你的意思,是想当女荆轲了,是么?”
王朱别过头去,哼道:“燕王残暴,人人得而诛之。”
公孙修冷冷道:“你可知荆轲死后,太子丹枭首,其国灭亡?我若是死了,可我帐下的数万虎狼之师尚在,要灭扶余国如掌上观文,你既不怕死,那就让扶余国男女老幼二十余万口给我填命,你是这个意思么?”
王朱花容失色,她只是一时之激,没想过刺杀了燕王,还有如此严重的后果,登时口不择言:“你——你不许,不许杀我的族人。”
公孙修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扶余国决裂,导致灭国行动不能如期进行,打趣道:“小公主,你这个可就不地道了,允许你刺杀我,不准我屠你的族人?告诉你,我大燕百战之兵,齐聚于此,你扶余国若是不服气,一并灭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今后史书上只会记载‘燕大破扶余,灭之’,寥寥的七字而已。”
王朱含泪道:“你这个暴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难道你不曾听过么?”
公孙修放开了她的手,起身将地上的刀片拾起来,把桌上的烛火重新点上,把玩手中的刀片,其大小仅有手指宽长,又薄又轻,落入水中怕是都能浮起来,皱眉道:“凡是入我寝宫的女子,都需由八名侍女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携带凶器锐物才可入内,你是怎样避过搜查,把凶器带进来的?”
王朱脸上一红,并不答话。
公孙修“哦”的一声,带着戏谑的口气,打趣道:“我知道你是如何藏进来了。”
王朱羞恼不已,“不许说。”
公孙修随手将刀片丢在桌子上,心想还好自己不是色中饿鬼,不然的话,急欲提枪策马,一骑绝尘,此时早已成了阉人一个。他笑道:“你最好不要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杀了我,不出两个月,你王兄及全家老小的首级传送京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毕竟现在我也不想跟扶余国交战。”
说到这里,他恶趣味直线上升,说道:“你也不希望你的王兄出事吧?”
王朱身子一颤,只得服从式的闭上了眼睛。
他耸了耸肩,经这样一折腾,也没了男女之事的心思。再者也不喜霸王硬上弓的方式,他把身上的衣袍脱了,只剩一件单薄的内衣,往床上一躺,跟她并排而睡,自言自语地说:“好好睡觉,不许乱动。”
王朱躺在他的身边,见他侧脸棱角分明,二人脸颊相距不过半尺,鼻息相闻,浓烈的男人气息让她一颗心小鹿乱撞,小声道:“你——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把你给杀了?”
“你敢,”
公孙修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别逼我给你搜身。”
“无耻。”
“承让,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