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思维定式是很难改变的,即使这个人再优秀,也很难改变过去固有的思维模式。
比如这个时代所有打水战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代入陆战的思维。
如果是韩彦直或者是岳雷带领玄武池水军,在这个局面之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迎击。对手的阵型不够齐整,尽管军队可能被夹击,这是一个击破对手的好机会。
但是孙权的选择不一样,他的选择是“顺水而下,借助水流的力量获取战场上的优势。”换一种更为通俗说法就是跑了。
有道是“穷寇莫追,逢林莫入”,说的是在陆战的情况下看到对方逃入险地的时候在追击的时候需要慎重,这是为了防止对方可能的伏兵。
但是在水上,完颜宗弼却认为不需要遵守这样的条例,在水上特别是现在他们交战的长江,除非对方有着的船只可以藏在水下,不然不可能伏击他的军队。
这是击败大宋皇帝的最好机会,因为在他的眼中宋人应该已经用掉了几乎所有的策略,而现在轮到了双方实力的较量了。
虽然大宋皇帝在战场上的战术层出不穷,造成金人的损失很大,但是优势依然在他这一边。所有他必须要追上去,如果让宋人重整旗鼓,他不清楚宋人会不会有更多的计策在。
在皖口附近,宋人的舰队停了下来,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跑不掉了,而是因为孙权下令停止逃跑,开始转向
他想要的目的到达了。
即使是在陆地上追击,都有可能造成部队的脱节,更何况上在水上。
郁宝芳的水军冲在了最前面,毕竟他们是“职业水军”,在水上,他们比那些金人更为的精锐,而这些精锐就造成了他们的悲剧。
作为孙权特别上心的军队,玄武湖水军的装备非常好,他们的船只大多数都是最新的海鳅船。
这些海鳅船在大宋的水军之中也处于蓝图上,天知道当时的张俊是怎么搞到这些船只的,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钱可通神,是韩彦直氪金氪出来的。
海鳅船不仅机动性更好,而且船员可以在船体内不受伤害的工作,同时海鳅船将驱动轮藏在了船体之中,船上的宋军可以居高临下的对金军发射神臂弓、霹雳炮等远程武器,对于靠近的小船则可以用钩枪推开,或者用刀斧砍断敌船的绳索。
这样的先进船只玄武湖水军竟然是十多艘,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宋朝水军惯用的明轮船。
而离玄武湖水军最近的郁宝芳手上的水军,只有六千多人,三十多艘明轮船。这已经是郁宝芳可以找到驾驭明轮船军队的极限了,因为他手上会使用明轮船的水军就这些人混入了不少金人之后,才维持住了这样的明轮船的数量。
他们的数量虽然是玄武湖水军的两倍,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玄武湖水军会突然反击。
水战之中数量多的一方是占优势是绝对的,但是数量多是相对的。这指在是在同一时间投入战斗的船只数量多才是真的多。
而宋人则是相对数量多的一方,郁宝芳的一条船往往要被宋人的好几条船围攻,剩下的船只却因为水流的关系被堵在了战阵的外围。
“该死!”皖口的水文条件的确不适合水战,特别是郁宝芳这种水平的人水战。
郁宝芳知道,如果落在了宋人手中,他的下场一定很悲惨,被逼急的他开始了孤注一掷。
既然你宋人可以放火,那我过去的“原”宋人一样可以放火。
并且他的手笔更大,孙权放火用的是小的艨艟、平底船等旧船只,放完火之后,那些水兵跳水逃生,更有专门的小船负责捞人。而郁宝芳则点燃了他一半的明轮船,不少来不及逃跑的士兵甚至一同在被烧死在船上。
郁宝芳的这一手自损三千,杀敌一千,但的确震撼了孙权和大宋水军将士。
这一手虽然死在郁宝芳手底下自己的士兵远比宋人的士兵多的多,但是他取得了自己的效果,宋人的攻势被延缓了,阵列被打乱了。
而这时候,完颜宗弼的终于到了,双方陷入了乱战之中。这是孙权想要极力避免的情况。
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玄武湖水军的优势并不在船,而是在纪律和协同上。陷入消耗战使得这场战斗胜负难料。
虽然面对金军数量众多、但是质量不佳、水手缺乏保护、缺乏水面作战武器的平底船,当时宋军的海鳅船虽然不太多,但是有加固模板保护水手和士兵,船上还准备了单梢砲和化学武器,宋人又更熟悉水战,他们一度占据了上风。
但是五万名金人士兵不是五万只鸭子,即使是五万只鸭子宋人也要杀上好一阵,更何况金人那铁血般的纪律使得金人死战不退。
在这个时候郁宝芳也同样看出了宋人的死穴,那就是人少,从早晨出兵到现在的宋人一点也没有休息过。只要战局越混乱,对于金人就越有利,他为了加剧战场上的混乱情况,将剩下的明轮船全部当做了火船使用,他将自己手上的筹码全部用完了,但是战局也越来越混乱了。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手上的水军损失太多了,这些已经不足以成为完颜宗弼高看他一眼的,而他在水战上敏锐的洞察力和才能却可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慢慢向金人有利的一方转变了,因为宋人并不是铁血战士,他们的体力支持不住了。双方的交换比越来越接近了,完颜宗弼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擂鼓!擂鼓!”他大声喝道:“坚持住,大家再坚持住,宋人已经不行了,等击败了宋人皇帝,我们去江南抢粮、抢女人。”这时候完颜宗弼也顾不上使用“征收”这样文明的词汇了。
听到这里,金人士气大振。“准备撤退吧。”孙权知道自己快要打不下去了,这时候是撤退的最后窗口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长江的上游那边又来了一支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