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广平郡的官吏们,就接到了郡守的命令。
前往广平郡的各个村镇,征调青壮,前往郡城修建行宫,以备不时之需。
名义是为了准备新帝将来东巡的行宫下榻之处。
这一次,广平郡几乎是征调了所有的青壮,达二十多万人。
一时之间,整个广平郡都人心惶惶。
但山野青壮们不敢忤逆朝廷的意志,只能是默默告别妻女父母,迷茫的来到了行宫修建之处,履行自己的徭役。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广平郡一天之内又连续征调了三次赋税,凶神恶煞的税吏们带着官兵,挨家挨户的搜刮粮食,而百姓们只能默默的在一旁望着这一切。
等到税吏们趾高气扬的离开之后,他们才一遍低声安慰着彼此,一遍打扫着自己的家。
并且寻思着家里还剩下几斤米,还能够吃几天,寻思着庄稼还有多少天才能成熟。
这些就是百姓,这些就是黔首。
他们没有游侠们的快意恩仇,没有世家子弟们的纸醉金迷,没有将士的功名利禄,也没有士子大儒的心怀天下。
他们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交给朝廷他们丰收庄稼的大半,只剩下勉强度日的口粮。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世世如此。
他们只想活着。
但现在,连活着成了一种奢望。
广平郡守令,黄河决堤改道,汇入渤海。
至此,广平郡十六县被洪水淹没,死伤者八千人,四十多万百姓流离失所....
黄河堤口,几位负责决堤改道的官员眼神复杂的望着这一幕。
为首者有两人,一位是郡司马周薄,一位是郡都尉李险。
“广平郡黄河以北的百姓都要遭殃了,不知百姓们会如何咒骂我等...”
郡都尉李险叹息一声。
而一旁的周薄却是要平静许多,他自嘲一笑,弹了弹自己的官袍。
“文官的衣服绣的是禽,武官的衣服绣的是兽。
披了这身皮,我们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
越州,泰安府,经略使府邸。
广平郡的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越州经略使崔朗耳中。
“为陛下修建行宫,甚至还改道黄河,让陛下能一览江河美景?”
崔朗在美婢的腐蚀下,听着心腹的汇报,吐出一颗葡萄籽,神色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