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外,离开昏黄残破世界的赫菲斯托斯正在悠闲地渡步。
他手中提着流光灯,却没有催动这件已经在众神之间被大肆传扬的神器。
所以目之所及的远方混沌,都是迷蒙黑暗的。
只在赫菲斯托斯丈许之地,流光灯那由冥河河水糅杂而成的灯芯发出自然的清辉,勉强照亮前路。
而作为提灯人的赫菲斯托斯在混沌中看似走的很慢,其身侧却早已掠过不知多少世界。
赫菲斯托斯经过它们,那些世界的一角就在他面前、在流光灯灯火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划过。
此刻,他就像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守墓者。他在夜晚、在墓园中巡视,检阅那些代表曾经的墓碑。
“运气不错。”
这是赫菲斯托斯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没有付出的收获不一定是好的,但是一定足够喜人,也避免了很多麻烦。
在那个昏黄残破的世界,在克洛诺斯同乌瑞亚交谈之时,赫菲斯托斯其实就已经到了。
他跟在回程的乌瑞亚身后,利用岁月史书将火焰乌鸦和流光灯藏匿在那个昏黄残破世界的过往中。如果不是克洛诺斯回朔时光的伟力令那个世界的光明权柄再也不堪重负,令骤然失去一件支撑权柄的残破世界面临动荡,他甚至能悄无声息地离去。
他听到了所有,也看到了所有。
总算是弄明白了克洛诺斯的时间为何能干涉他的历史。
或许这种说法并不对,应该这样说:在他通过历史查看过去的时候,克洛诺斯为何能“拒绝”他?
现在他明白了。
“历史是过去的时光,是千千万万的生灵、事物乃至是世界共同的曾经。神祇则生活在现在的时光,无法干涉过去。即使是司掌历史的自己,也只能查阅,不能改变。”
“但,这样的权力也比无数连查阅都不能做到的人好了太多太多。”
“所以,自己是特殊的。”
“而以特殊的过程在根源道路前进了一大步的克洛诺斯也是特殊的。”
“他在由千千万万的生灵、事物乃至是世界的曾经共同组成的过去中取走了一份额。”
“那一份额是本就属于他的。从此,他的过去真正地只属于他自己,任何利用时间相关权柄查阅他的人,都将直面位于现在时光的克洛诺斯。”
想起克洛诺斯,赫菲斯托斯就忍不住感到头痛。
克洛诺斯的确以蛮力的方式打破了限制,得以在根源的道路前进了一大步,这是不能否定的事实。
而在和克洛诺斯两次照面中,赫菲斯托斯最关心的也是这件事。
而关于这一点,他记得克洛诺斯曾经说过:“是自我,我找回了自我,也超越了自我,以此反哺根源,超越了根源赋予我的极限。”
他还说过:“我也是颓废沉寂了大半生的时光,才超越了从前性格赋予我的局限性,才领会了“我的时间”,这份关于时间的理解不是根源或者权柄赋予我的,是我自己的东西。”
对于他在根源道路上行走的口述,赫菲斯托斯总结出了一个词汇:“无中生有。”
按照克洛诺斯想要表达的思想,他其实是在千年的失败和孤独中找回了自信,然后反思自己,看开自己,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最后在没有根源和权柄对应的情况下无中生有了一个所谓地“我的时间”。
关键是,这个所谓地“我的时间”是实打实的可以使用的力量……
这就和一个凡人在没有任何神祇支持的情况下平凡地生活,而他有一天竟然在这平凡的生活里,在生老病死的正常循环中领悟了某种权柄一样不靠谱。
但克洛诺斯,他就是这种不靠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