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有一个年轻女人走出来,拉出在啜泣的女孩抱在怀里安慰着:“丑娃别哭,以后就跟在梅姨的身边”
待人散去老头才褪去伪装,脸上没有了刚刚的从容和冷冽。
抱拳说道:“张老板,袍哥人两下一请以后丑娃还请您多多照顾”
“不敢当,不敢当我呢!一个唱小旦的半个女儿身,没资格当袍哥的”
老头子说道:“失口,失口”
张老板身穿素色长袍,虽是男儿身可举止已经有小女儿作态的模样。
这是唱小旦的得了其中神韵的,面容却无半点女儿的扭捏。
“老先生,川班子虽有一折九变身可抵不上老师傅这一味独参汤啊!”
老人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推诿道:“不敢当,老头儿苦了半辈子这戏就带入棺材里吧!莫要有后人与我这样”
“老师傅,人各有志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两人告别,老人在处理完心里的羁绊后也踏上了自己最后的征程。
“戴上脸子是神,摘下脸子是人”
老头游荡江湖数十年他不是没有家族印记的人,在皖南的白水河一个金姓村落里,正月十五那边都会戴上面具为了来年丰收要送走傩神。
他们祠堂里,供奉着二十四张“脸子”这二十四尊,也有二十四诸天一说。
在白水河迁徙的最早一批先民,是拢共有三十六尊的称“三十六天罡”。
老头儿犹记得二十八岁那天是第一次戴上“脸子”,那练了无数回的诡异戏腔在此刻竟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定,在演出那天他觉得自己就是“傩”。
可他从没有想过这面具戴上后就是一个诅咒,他忍受不了自己的子子孙孙也要与他一样。
传承就是一代代的传递下去,将来他也会将面具给自己的儿子,于是他越过深山跨过毒瘴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地方。
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小盒子,这盒子积攒着灰尘看得出已经许久没有拿出来了。
轻轻打开锁扣,里面齐齐整整的摆放着一张“脸子”。
白色的面孔上面勾画着黑色条纹,主体色调以黑白为主而在眉心处却是有一金色竖瞳的画痕。
上面依旧整洁如新看不出是何材质所造,老人的脸上既有畏惧也有怀念。
他这变脸的本事也都是来自这张“脸子”,可他已经忍受不了脑中的那个声音了。
“戴上它,戴上它”
只要戴上面具他将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山魈,等到他死去面具会一张张的回到他的继任者手里。
老人明白了,当初村子里的那其余十二张面具之所以遗失的缘故大抵也是为了不想将诅咒带给自己的后辈选择了绝嗣。
那是刻进血液里的诅咒,血脉会一代代的将面具传承下去,而若无子嗣选了继任的人也将将这份诅咒另一种方式继续下去。
他拿出了自己随身的柴刀,出手很快一瞬间脖颈如血涌,鲜血喷洒落在了那洁白的面具之上。
那金色竖瞳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像是在期待着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周围荒僻无人烟,这里是一处早已经落败的山神庙,没有供奉香火烛台上也满是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