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统领的匈奴人大军,于傍晚时抵达了晋阳城下,数万整齐的匈奴人,就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压了过来。
这一幕,不禁让刘群想起了唐代著名诗人诗鬼李贺的一句诗词,那便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不同于壶关,有着天险和坚固的城墙,背后又有着没有沦陷的上党郡。晋阳要难守的太多了,一座位于敌人后方的古城,内部多为废墟,城墙也极为残破。
那些没有见过如此阵势的汉人,仅仅是立于城头之上,都不免的开始恐惧起来,双腿颤抖淹着唾沫。
而那些自北上前,就跟随刘琨父子的护卫与幽州骑兵,则是表现的十分平静。
北上以来,辗转交战数十起,大多敌众我寡,而刘琨父子则是皆统领部下取得了胜利。
这就使得最核心的护卫以及幽州骑兵们坚信,只要有刘琨父子在,那么纵使敌众我寡那也能取得胜利。
刘曜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晋阳城远处率先安营扎寨,摆出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群儿,你确信匈奴人的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刘琨望着晋阳城外扎营的匈奴人,又想起刘群诉说的情况,不免怀疑。
还没等刘群回答,熟知匈奴人内部情况的李威羌便说道“刺史大人,我确信刘曜将抢来的粮食都囤积到了中都三城,只剩下邬县的粮草,匈奴人支撑不了多久。”
“以我之见,刘曜应当是虚张声势,以持久之势打击我军军心。”刘群同样不相信,自己劫走了中都和京陵两座城池的粮食以后,刘曜还能征集出供给数万大军持久战的粮草。
注视着晋阳城外扎营的匈奴人,刘群其实特别想要趁着匈奴人立足未稳,对其展开袭击,用以拖延匈奴人建立营地的速度。
奈何敌我之间差距太过于悬殊,刘群只有两千骑兵,而匈奴人足有数万铁骑,再加上刘曜的军事才能,前去袭击只有死路一条。
匈奴人扎营的同时,晋阳这边也没有闲着,有着丰富守城经验的令狐盛组织着将士们分布到城墙上戍卫,同时不断的搬运所需的守城物资。
对于令狐盛,刘琨只觉得是一个壮士,心中却并没有想过加以重用。深受九品中正制的刘琨看来,不出身于士族,不精通音律文学的令狐盛就是一个武夫。
刘群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对于不能知人善用这一点也无可奈何,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全力引荐。
得益于守卫壶关的战绩,刘群便提醒刘琨术业有专攻,比起他们父子,令狐盛更擅长应对匈奴人的进攻,于是刘琨才让令狐盛指挥防守。
甚至,刘群是希望刘琨能够任命令狐盛为晋阳太守的。
匈奴人的大营建好以后,刘曜便带来一万匈奴人骑兵来到了晋阳城下,同时推出了近千个被捆绑住的汉人,对着城内大喊道“城内的汉人,来看看这些是谁!”
近千的汉人百姓,被匈奴人按倒强行跪在了城下,其中赫然就有着之前被俘虏的令狐泥。
为了打压晋阳守军的士气,残暴的刘曜直接抓来了近千的汉人,用以威胁刘琨。
“刘曜逆贼!此战乃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为何迁怒于无辜的百姓?”刘琨见到刘曜居然以百姓威胁,瞬间大怒不已。
刘群也没想到刘曜竟然如此卑鄙,不过安抚住了刘琨“父亲,不要忘了,我们这边也有着一个俘虏,不如用刘景去换取百姓们的性命。”
“可。”刘琨点头同意,比起刘景,城外的汉人百姓更为重要。
自打版桥一战战败以后,刘景就被俘虏了,只不过不同于令狐泥在匈奴人那边有着李擎汉的照顾,刘景在晋阳城要凄惨得多。
不但身受重伤,而且看守刘景的汉人士卒也经常对着无恶不作的刘景拳打脚踢。
对于这个行为,刘群只是留下了一句话“别打死就行。”
不死就行,那轻点打就可以了,甚至有专门精通医术的士卒帮刘景治疗伤口,只为了让刘景不被打死。
曾经目中无人的匈奴汉国大将军,如今已经彻底变了一番模样,不但满身泥垢、头发如同杂草一般,而且目中无神就像行尸走肉。
“刘曜,你看这又是谁?”刘群笑呵呵的提起刘景,并把他的脸擦干净,以便匈奴人辨识。
刘曜本以为刘景已经死了,所有逃回来的匈奴人都是这么说的,他还高兴了好一段时间,庆幸匈奴汉国少了一个酒囊饭袋。
谁曾想,刘景不仅活着,还成为了汉人的俘虏。
眼看着刘景,刘曜的眼角抽搐了起来,他一点都不想刘景活着,可如今所有匈奴人都看着,刘景无论如何都是匈奴人汉国的大将军,他绝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双方便形成了一致的意见,用刘景的命去换刘曜阵前汉人的命。
为了防止刘曜做出什么突然的行为,刘群特意喊道让刘曜先放人,他们再放刘景。
纵使百般不情愿,刘曜还是亲自迎接了刘景,握住对方的手嘘寒问暖“大将军受罪了。”
“哼。”别看刘景在晋阳如同行尸走肉,可是一回匈奴人这边瞬间又傲气了起来,对于迎接他的刘曜都没有给好脸色。
这给刘曜气的,恨不得直接宰了刘景,但却也只能忍下来,不过也不想再见到这张晦气的脸,于是命令道“快,扶大将军下去休息。”
不至于匈奴人这边,令狐泥的回归受到了英雄的待遇,劫后余生的百姓们也感恩涕零。
“全军上下,攻城!”刘曜冷着脸下达了攻城的命令,这一次攻下晋阳城,他要鸡犬不留,彻底毁灭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