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屋子的纸人,花怜想了想,这些应该是“阴力士”和“阴侍女”,世人烧掉,以便供阴间的人驱使的。
寻常百姓之中的富贵人家中,每当有人故去,办起丧事来,都会扎一些纸人,到坟上烧一烧,在世的人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死去的人在阴间也能享受到在阳间的一切。
纸人里还有替身纸人,顾名思义,就是替死者在地狱里受苦磨难,什么上刀山、滚油锅的活儿都能替代先人。
“阴力士”,顾名思义,就是保镖打手,世人烧这些,是想着先人下去之后不被小鬼刁难和其他恶鬼的欺负,“阴侍女”就是在阴间侍奉先人,捶腿捏背的,当然,这些“阴力士”、“阴侍女”能不能各司其职,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后辈生者替自己求个安慰罢了。
但一般这样的情况下,烧的纸人多是仆役侍女,即便有童子,但也很少,有如此之多的童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再看里屋正厅中央,整齐地摆放着三口暗黑色棺材,与寻常的棺材不同的是,这三口棺木皆被符纸封压着,尤其是最左边那一口棺木,满满贴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符纸。符纸上面画着繁杂诡秘的符咒,此处离得有些远,屋里的灯光昏暗,因此看的不是很真切。
手中的风华剑已经出鞘三分,大有随时准备大干一架的趋势,见只是一些丧葬祭祀用的东西,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叶鸢手中渐渐松懈下来,风华自行收剑入鞘。
在仙门世家中,即使哪位仙师修士离世而去,仙家师门也从来不搞这些民间乱糟糟、阴森森的排场,更别说这些很容易被邪门歪道利用起来作乱的“阴力士”和“阴侍女”了。
这样的排场,这样的东西,叶鸢他们见得甚少,但随着咋见时惊吓过去后,一股莫名其妙的好奇之感翻涌而来,即使是起初被吓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时反而觉得,这些要比他们之前夜巡狩猎时遇到的邪祟猛兽还要刺激上几分。
见那大叔说的神神叨叨的,叶鸢忍不住道,“喂,老头,你在那浑说什么,什么吃饱?那些人都已死了,他们还能吃什么,吃香灰纸钱吗!”
花怜“啧”了一声,低声道,“别叫人家老头,没礼貌!”
这大叔虽然看起来糟乱不堪,衣着装束也繁乱不整,乍看上去非常苍老,但其实皱纹并不算多,说是位大叔也可。
叶鸢,“......”
那大叔也不恼,掩上门,关好,边走边笑道,“小仙师有所不知,这三餐四季若不给它安排好,那东西就会在月圆之夜出来作乱呀!别看他们平时乖训,一旦生起气来,那可了不得呀!”
见他胡言乱语,疯癫无状,叶鸢哼道,“你这个粗鄙道士又胡说八道,定是你自己见识浅薄,不懂仙道,这满口的妖言惑众是要吓唬谁呢!”
花怜想了想,走了过来,拍了拍叶鸢的肩膀,说道,“呃……你先听大叔把话说完嘛。”
叶鸢瞪了他一眼,一把拍掉肩上花怜的手,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他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他能遍出什么样的好故事来!”
倒不是叶鸢不信他,虽说这几天他们也接触了不少阴灵走尸,也见过许多尸变者,但这些邪祟都是被别有用心的施术者下了术的,并不是自发的,而且正常情况下,哪就会有平白无故尸变的死人和怨灵在人间作乱的,且就算偶有一例,那这些东西也是不敢接近人的,更别说主动攻击人和作乱了。
想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再添油加醋地卖弄谈资罢了。
再加之,宣城地远,人少偏陋,山穷水恶,这道士老头看起来也并非什么正经修仙练道之人,知晓的“厉害之物”也不过是泛泛而已,因此,叶鸢更加笃信。
那大叔正了正色,将额头散落的头发扒拉开,擦了把脸,才肃然道,“小仙师,我可没吓唬你,我可是亲眼目睹的,那东西确实厉害的很,邪乎的很呐。”
叶鸢抱着风华剑,扫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哦,是么,那你倒是说说,这东西究竟怎么个厉害、邪乎法!”
那大叔来了精神,顿时变得神秘兮兮的,悄声走上前来,他抽出桌子底下的木凳子摆放好,正襟危坐,梗着脖子,刚要开口讲述,就瞧见一旁五名因中毒而僵立不能动弹的小辈们,顿时大惊失色,哑着嗓子喊道,“他、他们......这、这可是......遇上了‘夜游神’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夜游神’?什么‘夜游神’!”
再看那大叔,早没了方才的端正神色,他从凳子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焦急地来回踱步,连凳子被踢翻也丝毫不在意,就见他边走边嚷道,“不得了哟不得了,你们怎么就那么不走运,竟碰上那东西了,这可了不得了!”
两人对视一眼,花怜问道,“大叔,你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何为‘夜游神’?”
花怜检查过叶家小辈们的症状,早已确认是中了尸毒,但他不明白为何这大叔要将走尸叫做“夜游神”,难道这里的走尸与寻常的走尸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大叔似乎是心情难以平复,自言自语道,“哎呀,你们遇上那东西不打紧,要是跟着你们一起来了我这里,可就难办了,你们不知道......我那屋里头的那位也不是好惹的,要是趁机醒了过来,这可咋办啊!”
叶鸢见他神神叨叨,实在是憋不住了,嚷道,“喂,你在这晃来晃去能起什么用,倒不如想想应对的办法!”
见那大叔充耳不闻,他抬腿上前拉住大叔,道,“我说,老头,你快停下来吧,我头都让你给晃晕了......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样的邪祟妖畜,我们也好帮你除了它。”
“嘘!”
那大叔冲着叶鸢比划了下,低声道,“小点声,别让它听见。”
花怜,“......”
“......”,叶鸢一阵无语,撇嘴道,“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那大呼小叫的,这会儿害怕啦?没用了,估计它早就听见了!”
那大叔顿时清醒过来一样,忙说道,“关、关门!”
但他一转身,就见到大门的两扇木板,早已在两人叫门时,被叶鸢一脚踹跨了,此时那两扇木板躺在地上,想关也关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