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烦心事，他喝了口茶，有些为难说道：“其实吧，这忙你们可能也帮不上，算了算了，怪我多嘴。倒是远子哥，你平时从不主动找我吃饭的，今天怎么突然约我啦？”

路之远没有回答：“我的事情待会儿再说，你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以你现在的身份也处理不了吗？”

唐小磊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是唐门的事，说起来搞笑，我办事总把唐门挂在嘴边，以为自己这番拿下副会长，能够给唐门争光，结果呢，我在唐门里还是那个外门弟子。”

他猛喝了一口酒，仿佛杯中装的不是酒，而是他那一肚子的苦闷。

“从小到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门主的认可，想让他把我当成内门弟子一样对待，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即使我帮唐门拿到这个副会长，在他眼里，我还是不如唐飞宇的一根手指。”

路之远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唐小磊在三十个门派面前抢下这个副会长，就是为了能在唐飞宇面前抬得起头，但他没想到，唐小磊在唐门居然还是如此不受重视。

但这种事儿真的很难插手，一来唐门本就是个非常特殊的门派，内门都是唐家人，外门则是外姓子弟，这规矩都流传千百年了，自然有他的合理之处，二来吧，这说上天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怎么去说三道四？

“唉，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天赋是没有唐飞宇高，但我心里面就是不服，你知道为什么吗？”唐小磊喝了几口闷酒，终于又开口了。

路之远心想我知道个屁，你们唐家神神秘秘的，平时不吭声不冒泡的，一出手基本上都是大动作。

唐小磊拿出钱包，摸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那女的眉清目秀，虽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记住的大美人，但却是越看越顺眼，男的则斯斯文文有些书生气，乍一看和唐小磊有几分相似，两人站在一起还挺登对。

“这是我爸妈，好看吧？”

路之远从唐小磊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笑容，以前的唐小磊笑起来，总让他觉得有点假，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温情。

“嗯，好看。”不知道为什么，路之远也想多看两眼这张泛黄的老照片。

唐小磊小心翼翼收起照片：“他们都死了，这是他们留给我最后的一点东西。”

“我没见过我爸，听我妈说，他是个音乐老师，人有点呆呆的，但是一弹起吉他唱起歌，整个人就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可惜我一点也没遗传到我爸的优点，除了唱一闪一闪亮晶晶之外，就没有会唱的歌了。”

两人相视一笑，路之远以茶代酒，和唐小磊碰了一下。

唐小磊笑中带泪，继续说道：“我妈常说他笨手笨脚的，除了会一点家务外，其他什么都不会，更别说练功夫了，所以当初我外公是不同意我妈嫁给我爸的。”

“当年唐家的二代弟子里，我妈的天赋最高，如果她不嫁给我爸的话，是有希望去竞争门主的。”

“可惜啊，她被我爸那弹吉他的样子迷住了，宁愿忤逆外公，也要一意孤行嫁给我爸。”

“我爸原以为唐门只是个普通的大家族，哪里知道是个使暗器和毒的武林世家，所以在唐家受了不少气，连带着我妈也被人看轻了，”

“可笑的是，我爸偏偏心高气傲，非要在唐门争口气，他放下吉他，拿起了武器，一个音乐老师居然半路出家开始学人家舞刀弄枪，天天跟着唐门的师兄出任务，还主动要去那种最危险的任务。”

“你说他傻不傻？我妈怀着我都七个月了，他非得跟着人家去岷江除一只近千年的妖灵，结果，所有人都回来了，就他死了。”

说到这里，唐小磊双眼通红，难以继续下去，他连喝了三杯酒才控制住清晰，看着照片说道：“我妈知道后大病了一场，从此落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好，”

“她让我姓唐，就是怕我像他们一样，受到内门的轻视，然而她却没看明白，即使我姓唐，门主也还是不会多看我一眼，在他心中，我永远是个外姓人。”

路之远听唐小磊吐露心声，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想在唐门证明自己了，只是这样真的好吗，难道不觉得自己像在刻意讨好一个注定不会喜欢自己的人吗，这行为怎么这么像舔狗呢？

唐小磊每回忆一段，便会喝好几杯酒，否则他根本说不下去，路之远连忙劝他别喝了，心想你要是喝的烂醉，我还得出钱给你请代价呢。

“我妈天天逼着我练功，可我跟我爸一样，真的没有多好的天赋，再加上外门能学的功法有限，我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唐飞宇这个家伙。”

路之远忍不住打断道：“这个唐飞宇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经常提起他，感觉你俩像竞争对手似的。”

“对手？人家可不把我当对手。”唐小磊苦笑道，“他跟我同辈，论下来他算是我远房表哥。他爷爷就是当时的唐家门主，现在的门主是他大伯，这家伙在我们第三代弟子里天赋最高，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年，这门主之位就该是他的了。”

“所以门主也好，唐门的其他人也罢，眼里都只有这个天才唐飞宇，根本没有其他外门弟子。我常常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天才想比呢？就因为我妈临死前说的，一定要让我回到内门吗？”

“远子哥，你说明明是一个门派的，为什么非得分个内外门出来？我妈明明是内门弟子，就因为嫁了个不姓唐的男人，所以连带她的后代也不能是内门中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天清派一脉相承，既可以传弟子，也可以传子孙，所以路之远自然回答不了唐小磊的问题，他连个师兄弟都没有，怎么可能了解内外门的区别？

对了，那个叛出师门的蔡进勉强可以算半个师兄。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真就全是对的，一点也不能改变吗？！”唐小磊忿忿不平，又猛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