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生在南京,还没来得及享受够江南的秀丽风光,十五六岁就跑到了不适宜居住的寒冷地带。
小小年纪,握着几万兵马,确实风光,可风光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啊。
一有军报,就得像个狗一样,哆嗦地钻出来,有时候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可怜自己这些年,不知道多怀念京师的日子。
趁着老爹朱元璋走了,奔丧回到京师,这强大的生活对比,让朱植彻底厌倦了辽东。打定了主意,皇上就是让自己就藩去,也要装病留下来。
“辽王叔乃是辽东镇山石,是大明在辽东的支柱,太祖亲点辽王叔,朕怎么能改……”
朱允炆故作为难地说道。
怪不得朱植送厚礼,原来是想走后门,这倒是个聪明人。
朱植连忙诉苦,将辽东的苦日子说了一通,最后狠心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顾礼仪地指着大腿说,这是冬天冻伤的,自己要是再回去,估计这条腿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众人看了看,明明是紫淤伤,哪里像是冻伤,你小子就算是造假,也多少用点心啊,再说了,你这几个月在京师东窜西蹦,谁不知道你腿脚好?
要不是热孝,你早就闹出不少事了。
朱允炆看着朱植恳切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辽王叔便先留在京师调养身子吧。至于封地,换松江府吧。”
松江府!
众藩王陡然一惊。
松江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云蒸霞蔚,是历朝历代重要的财政来源之地。
在元朝时期,便素有“鱼米之乡”之名。
明代更重松江,以洪武二十四年统计来看,松江府田地四万七千余顷,田赋一百四十万石。这个数据虽然是重税的结果,但也说明了松江的物产颇丰!
加上棉桑、稻麦连作,海涂开发,底蕴丰厚,商业繁荣,其西面不远便是苏州,西南是杭州,距离京师南京,也不过八百里!
如此繁华重地,皇上竟然分封给了辽王朱植!
朱植感觉有些虚幻,掐了自己一下,才知道这不是做梦,连忙跪拜谢恩:“谢皇上天恩!”
众藩王看着惊喜不已的朱植,羡慕者居多。
但对于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等人而言,却感觉极为恐惧。
若是朱允炆学习下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来一场“家宴易封国”的把戏,那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那自己连封地都不用回去了!
直接交出兵权,搬迁南方!
若是不答应的话,皇上会想,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亲近,留下来陪陪我吗?不想安享荣华富贵,偏偏要动刀子动弓弩吗?
岷王朱耿见朱植捞了好处,想起来自己在甘肃吃沙子,还有在云南蛮荒之地的苦日子,自己这才二十岁,便受尽了苦难,如今有机会结束这一切,如何不把握机会?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片生姜,朱耿偷偷抹在眼上,泪流不止,喊道:“皇上,臣也想换封地啊……”
朱允炆不允许,说什么云南离不开岷王。
朱耿哭个不停,怎么滴也不想待在云南了。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丢人就丢人吧。
明代的云南,可不是后世的无处春城不飞花的云南,有人拿着大把钞票去旅游。
那时候的云南,落后且不说,土著还不服管,今天弄几头大象造个反,明天弄几根标枪抢个粮,杀个人什么的,很常见。
再说了,就是二十一世纪,云南也有不少贫困地区,何况是六百多年前的明初!
朱允炆实在是受够了,摆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朕答应你了。”
朱耿顿时止住了哭声,连忙谢恩,挂着一脸眼泪嘿嘿地笑,没办法,姜用多了。
朱允炆看着其他人,不等朱棣、朱权、朱桂、朱楧等人表态,朱允炆便先说道:“诸位叔叔便不要想着换封地了,大明帝国,还是需要叔叔们镇守,朕才能睡得安心啊。”
“皇上……”朱权咬了咬牙,喊道:“臣不愿远离京师,还请皇上恩准。”
“宁王叔,朕刚刚说了,不要想着换封地了。”朱允炆皱眉,严肃地道:“朕需要你们守护好大明。此是家宴,答应辽王、岷王,朕已有所不安,再这样下去,帝国边界如何是好?”
朱权只好收回了话,朱棣等人也安了心。
至于秦王朱尚炳,他只是八岁的孩子,对于这方面的事毫不在意。
还有晋王朱济熺,虽然二十多岁了,但毕竟是二代藩王。
他们的老爹走得早,两人在军队中没什么威望,早在几天前便手牵手进宫找了太后,恳请太后出面,让自己留在京城。
朱允炆见是太后发话,自然是答应下来,只不过没有对外公布罢了。
如此一来,北方的九大塞王,便去其三,分别是:辽王朱植、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还剩下六大塞王!
这些人,才是最棘手的存在!
至于云南的岷王朱耿,本就不算什么威胁,将他易藩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