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活过第三天的经历。”
“就像今天,如果我在葬礼上不哭出来,我会直接被杀死,如果刚刚不和父亲顶嘴,我也会死。”
“哪怕熬过今夜的暴风雪,明天早上堂姐还会来找我,如果应对不好也会死,还有……”
阿尔文没有打断女孩一点一点的总结和讲述,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然后全部记到心里。
这是自己面前这个姑娘用无数次在幻境中的死亡换来的经验,甚至大多数时候还是死于她最重视的亲人之手。
在没了外界记忆的情况下,这些遭遇带给她的打击与折磨无异于地狱里的酷刑。
“再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一口气全部说完,西尔维娅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呼出的白气在黑暗寒冷的夜里飘散出去很远。
“明白了。”
再次把冷下来的双手搓热,阿尔文捧住西尔维娅的脸蛋,搞怪似的揉捏成各种形状。
“我来晚了,抱歉。”
“之后不管再来多少次,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
西尔维娅眨了眨眼,脸上泛起些许犹豫的神色。
要相信这个奇怪的人吗?
她的眸子低垂着,感受着心中一股股莫名涌现出来的信任和亲昵。
似乎只要在这个人的身边,久违的安心感就会重新占据思维的上风,让西尔维娅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女孩小小的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含糊着轻轻点头。
“嗯。”
风雪之中,两人的身影渐渐依偎到一起,体会着对方身上并不算暖和的温度。
只不过,在这种过于极端的环境下,人是很难入睡的。
不是睡不着,而是怕自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第一缕曙光终于染红了东方的半片天空。
阿尔文冻得青紫的嘴唇抖了抖,艰难的抬手拍掉脸上的冰渣。
他晃了晃怀里女孩的身子,动作硬的像是一只僵尸在撞钟。
“西尔维娅,醒醒。”
西尔维娅似乎已经没有发出声音的余力,只是动了动脑袋,头顶上的积雪“簌簌”的掉落。
她扬起头看向初升的太阳,还带着婴儿肥的精致小脸上被风雪划出的血痕正在迅速恢复。
不仅仅是她,旁边的阿尔文亦是如此。
他定定的看着手掌上蓝黑溃烂的冻伤飞快消失,心里若有所悟。
昨天夜里,为了让西尔维娅的身体热量流逝的更慢一些,他几乎是全程抱着女孩抗过来的。
但与之相对的,他的右手基本与冰冷的雪地亲密接触了一整夜。
这种程度的冻伤对于现在普通人级别的体质来说,想要恢复所花费的时间至少要以月计,可就在刚刚接触到阳光的几秒钟内却好了个七七八八。
‘在这片幻境里,其中一条规则是每天的伤势会自动治愈么?’
虽然总结出了一些东西,但阿尔文现在反倒高兴不起来。
律法之所以被称之为律法,正是因为其本身就是框定事物的最高准则,必定有其内在规律可循。
这点单独拎出来放到幻境里也是不会改变的,无非是分出了好坏两种方向。
要么是占据幻境主导权的人心慈手软,愿意留给他们休息的余地;要么就是主导者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想把折磨的过程放的更长。
那么这位邪神究竟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哪怕阿尔文与祂素未谋面,心里也有清晰的认知。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必须尽快唤醒西尔维娅对死亡圣痕的感知,帮她抢夺幻境的主导权,这样才能有一战之力。’
阿尔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想跟西尔维娅说点什么,却忽然感觉她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阿尔文,堂姐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