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嗣面露疑色:“都督刚才曾言刘镇东嫌豫章上缴的税赋少,即使您成为郡守,此事依旧无法解决,到时候刘镇东再派上官来,我等岂不是做无用功?”
周鲂端起酒盅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此事栽赃在华歆老儿头上就行。”
董嗣问:“都督当如何做?”
周鲂道:“永寿年间,豫章确有人口二百余万,但桓帝晚年以来,朝廷日渐倾颓,又逢数十年天灾,至天下丧乱,民不聊生。各地起义不断,人口骤减、土地荒废乃常有之事!”
“我只需向我主秉明‘实情’,言豫章而今人口凋敝,不足百万之数,只因华歆好大喜功,虚报政绩,则此事易解。”
董嗣点头,把责任推在死人头上,来个死无对证,确实是好办法。
然而这时周鲂又说:“不过若我坐上这府君之位,尔等亦需配合,不然事难竟也!”
彭虎刚刚听完两人的对话,此刻已经是跃跃欲试,他拍拍胸脯道:“任凭都督差遣!”
周鲂笑呵呵地说:“华歆言说豫章有口百余万,我亦不能让这个数减少过多,不然就不可信了。”
董嗣问:“都督准备上报多少?”
周鲂道:“七十五万!”
董嗣皱眉:“似乎有些多。”
周鲂冷笑一声:“无妨,只要尔等与我同心协力,这不足的部分,让人补足就是!”
董嗣和彭虎心惊,周鲂还是要对他们这些豪右和渠帅动手!
周鲂抬起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安抚道:“二位兄弟都是自己人,到时吾还需倚仗二位,无需担忧。”
董嗣和彭虎松了口气,彭虎问:“都督可是要向我们兄弟二人借兵?”
周鲂点头:“嗯,吾意到时挑几个刺头下手,若有哪些平日里和你们结怨的,咱们也可以开开刃嘛。”
彭虎越发欣喜:“好!不瞒都督说,有几个贼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若有都督为我兄弟二人做主,敢不从焉?”
周鲂大笑:“哈哈哈哈,好!有二位兄弟相助,大事可期已!”
董嗣问:“敢问都督何时诓那华歆老儿进山?”
周鲂想了想,说出一个数:“姑且先定下月十五,吾约华歆老儿在鄱阳城汇合,届时你们可于鄱水上劫船,让那老儿入鱼虾之腹!”
彭虎大笑:“哈哈哈哈!好!此计甚妙!就依都督所言!”
而后,他端起酒碗道:“都督、贺兄弟!我兄弟二人敬您二人一碗!”
周鲂豪迈地起身:“好!来,喝!”
“喝!”
四月十五日,柴桑督鲂单刀赴宴,诈山越首领彭虎、董嗣于下月劫道鄱水,谋太守歆。虎、嗣见鲂随侍仅贺齐一人,故不疑。彭虎,鄱阳山越渠帅,隐户几十万,聚贼万余。董嗣,临汝山越首领,隐户五万余,聚贼万余。虎与嗣告鲂,领兵两万伏道击歆。
宴饮结束后,贺齐扶着醉醺醺的周鲂回到楼船上。
待返回柴桑大营,周鲂酒醒。
他抓着贺齐的手说:“公苗,我可有露出端倪?!”
贺齐摇头:“公甚慎,未曾胡言。”
周鲂这才放下心来,刚刚在彭虎的船上,为了取信彭虎和董嗣二人,他放开酒量与二人共饮,最后宾主尽欢。
但他脑子里一直担忧自己酗酒误事,还好有贺齐在旁暗中提醒。
贺齐对周鲂说:“公单刀赴会,齐敬服!”
周鲂摆摆手:“公苗,我敢只身赴会,是因为身边有你啊!啊哈哈哈哈!”
贺齐亦大笑。
然后,贺齐略带忧虑地说:“公虽有五千甲士,但彭虎与董嗣将出兵两万。恐怕偷袭也不能胜之!”
周鲂点头,认同贺齐的话:“江南群山出铜铁,豪右、山越多私铸兵甲,工艺虽不及官造,但尚可一用。彭虎和董嗣人多势众,吾还需奥援方可胜之!”
贺齐说:“公可知华府君那里有多少兵马?”
周鲂道:“可用之兵不过五千,且吾观之,不如柴桑大营之兵。”
贺齐问:“那公可想好请谁相助?”
周鲂微微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贺齐疑惑:“敢问是哪位将军的兵马?难道刘镇东会亲至?”
周鲂摇摇头:“非吾主,乃其子邪!”
贺齐明了:“哦——!原来是庐江太守刘基公子!是了,庐江近在咫尺,顺长江而下,旬日便可抵达鄱阳。”
周鲂抚须:“然也。我闻少主公麾下三千解烦卫甚是精锐,有以一当十之威,当日历阳一战,吾主刘镇东便以解烦卫为锋矢,大破袁术!若有此军为援,则事成已!”
贺齐点头:“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