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大惊,立刻拉住陆康:“陆公快请起,您是长辈,哪有拜我的道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谁知陆康上了年纪,又经历半年血战,身体衰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昕含泪苦笑:“陆公为朝廷守节如此,昕实在佩服!陆公,就让我背您进城吧!”
然后不等陆康说话,周昕俯身让人把陆康扶到他背上。
舒城百姓见自己的府君如此,都纷纷落泪。
最后众人进城,为舒城之围画上尾声!
……
三月十八日,舒城太守府。
休息数日后稍有起色的陆康接见了周昕和朱桓二人。
双方先是一阵客套,然后朱桓就拿出了刘繇写给陆康的亲笔信。
陆康打开信纸,其上书:
“陆公亲启,
扬州牧繇谨歉,去岁术遣策攻舒县,繇应即刻援公,然兵者死生大事,不可妄动。故迁延日久,以待胜机。今遣泰明援公,望公见谅……”
陆康收起书信,语气平淡地说:“刘正礼能发兵来援,陆康已感万幸。我亦知袁术势大,非英雄不能胜。你们替我告诉刘正礼,大局为重,不用怜惜我这老儿。”
周昕劝慰:“陆公为国守节,刘镇东已向朝廷表举您为司空!”
陆康笑了:“我无憾矣,尔等且去吧。袁术大兵压境,刘正礼还需你二人差遣。孙策兵败,无力再攻,舒县无忧矣!”
周昕和朱桓出了太守府,朱桓对周昕说:“府君,我们还要等那支逃兵吗?”。
周昕面色不悦:“朱桓,消息还不确定,你怎么能说我麾下的将士是逃兵?”
朱桓抱拳:“是桓失言了,望公海涵!”
周昕“哼”了一声,然后说:“我知你看不惯丹阳兵桀骜,但他们都是猛士,你不要轻看他们!”
朱桓低头不语,只是在内心道:我非轻看士卒,我只是看你周泰明无能!
朱桓心里这样想,嘴上道:“府君明鉴,只是桓这两日听闻士卒多有叨扰百姓的情况。”
周昕叹了口气:“此事确实是将士们不对,吾今日就让兵士到城外扎营。”
朱桓躬身:“百姓必对府君感恩戴德!”
却说这边孙静领着败兵一路奔逃到江水边。
当日他本要领兵去和孙策汇合,可是去路却被乱军堵住。
老于行伍的他深知,如果带人进入乱兵流,自己身边的三百孙氏子弟最后能留在身边的怕不会超过百人。
这三百人都是他和已故兄长孙坚带出江东的孙氏子弟,他不忍心让他们沦落乱军。
于是他带兵折返,想要逃到江水边渡河,然后佯装成难民回江东。
然而他们来到江水边,却久久寻不到渡船,困于江边。
因为袁刘大战,整个江水边的船只几乎都被刘繇征用,寻常船家也不敢在此时出现在江水上。
现在敢在江水行动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商船,或是袁刘两方的战船。
孙静等人一路逃命人困马乏,干粮也早就吃完了。
一群人只能坐在江边徒呼奈何!
就在孙静心想自己怕是要追随故兄孙坚脚步时,远处突然传来追兵的喊声:
“了该囊!了该囊!(在这里!在这里!)”
一群披着铁甲红杉的汉军朝他们冲来!
听汉军的口音,孙静立刻明白是周昕的丹阳兵。
身边亲兵急问:“将军,怎么办?!”
孙静叹息一声:“降了吧,跑也跑不了。”
丹阳兵们见孙静等人放下兵刃,欢呼着冲上来把所有人绑了:“捉到咯!”
然后,孙静被丹阳兵们抓回舒县,带到周昕跟前。
周昕和朱桓一起面见孙静。
此刻孙静已经被人去了兵甲,披头散发,面带淤青,穿着单薄的白色深衣。
周昕面上掩不住的喜色,他终于在朱桓跟前证明自己手下的丹阳兵不是不听将令的乱兵!
周昕对孙静说:“孙幼台,你可愿降?”
孙静态度诚恳地对周昕说:“周府君,孙静别无他求,只求您能送我麾下将士回吴县。”
周昕斥责他:“孙幼台!汝随汝兄乌程侯转战千里,乌程侯忠君爱国之名已然名垂青史,而沦落贼营尚可姑息,现在有为国尽忠之良机,为何不弃暗投明?!”
孙静被他一番斥责,内心有愧,垂下头。
他的侄儿孙策还在为袁术效力,如果他投了刘繇,到了战场难免刀兵相向。孙氏能扬名于天下,靠的不只是孙坚的勇武,还有孙氏之团结。
他不能开这个先例!
周昕见他冥顽不灵,一时气不过,欲让人将之明正典刑:“来人,把他给我斩……”
这时朱桓插嘴:“府君,我闻少主公曾与孙策幼弟权有旧,何不将他发往石城,呈于主公和少主公。况且孙氏有忠义之名,孙静是孙文台弟,杀之有损府君名望!”
周昕瞪向朱桓,朱桓面色如常。
“那就依你之言,把他押往石城,听候主公发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