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礼路过城郊良田,农夫辛勤耕耘。行于广陵街头,人间烟火尚如春,两道炊烟袅袅升起,食客行人常流于道,手艺工匠各自忙活,打铁,编草鞋者应有尽有。分明就是一座繁荣的城池,有哪里又像江智渊所言的那般不堪。
他来到一间处于四通达路口处的茶肆,点了一户上好碧螺春。
萧礼顾自斟茶吹气,进而缓唇一抿。实则是在耳听方。
“哥几个你们听说没,江参军跑了唉。”
三五位人纷忙湊到了出语者桌边,如桶板般围成了一圈。
“鄙人还听说那陈长吏早就惨死在了牢狱当中。”一位小生出语。
“听说身子上长了蛆虫都没人发现。”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一个愣头青插进话来。
“这不家中亲朋恰好有牢房当差的人嘛,听知情人说,那还是身体招蚊发臭,到了令人难闻的地步才草草给扔到了城东那边河里。”小生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勺。
一个双袖撸起的糙汉连忙掩面作呕。
“俺家就是城东那头的呀。”
五大三粗的糙汉在作呕,竟有些反差萌。
“咱也不知道上头是发生了什么,王府那边好像也刻意在隐瞒。”一个年轻汉子加入了讨论。
一位黑衫老书生赶忙竖指嘘住了那年轻汉子的发言。
“王府直辖,小兄弟担心祸从口出。”
“老先生说的是。”有人应和。
年轻汉子当即噤声。
萧礼细嗅清茶,微笑饮过。数枚铜钱搁放于桌,勒紧背后的包袱便淹没于人海。
他又是去到了一家装潢华丽的酒楼,里间行客多穿素白宽袍,姿态轻浮,举止谈笑之间很是潇洒。他想来这便就是世人心驰神往的雅士吧。他下瞥了一眼自身穿有的皂色布衣,很显然,是入不得那间雅肆的。
萧礼匿声悄摸爬上偏角一棵大槐树,以其中一枝粗干为床榻,侧卧静窥之。
“仲和兄,夫子有云,苛政猛于虎!要吾言之,如今的广陵城尤胜一筹。”一位宽袍博带的年轻公子举杯向天阙,摇头晃脑飘飘欲仙模样,分明一副行散状态。
对坐的年轻男子袒胸露腹,抬手握来一杯琼浆,一饮而尽,发髻绾有长条发巾飘然作舞。
“宁君此言甚善!”
“仲和兄,你可见过官府借贷,携带刀兵而来者乎?”
“未曾!”
“吾有何曾想,此等不幸之事,竟降临在你我等世家大族上。”宁君当场拍案,再是慷慨陈词。
“诸位同仁!今日吾等齐聚此堂,不妨联合上书一封与陛下,谴责竟陵王的横征暴敛之政。”
堂内欢笑一片。
有人喝道:“善哉!”
随后应和声接踵响起。
“善!”
“可!”
“大善!”
仲和顾自挽过一杯清酒:“杜康陪我,我有杜康,何其善哉!”
堂内觥筹交错,冰蚁畅人喉。
再是一阵打闹声起,那些个雅士们争相拿瓢洒水他人,不亦乐乎,欢声一片潮。
行散之人,需以冰冷缓热身。
侧卧枝干的萧礼已然闭目,却是戏谑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