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涣宣旨的时候,宁展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心口疼得厉害,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另一边,齐载也没好到哪里去,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圣旨是睿亲王和长平将军接的,两个年过半百的大老爷们并肩跪在大殿上接赐婚圣旨,那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见此事被解决,薄谨行看着殷繁的目光终于是发生了变化,也许,阉党强势如斯也并非坏事,因为皇上真的是太弱了,太弱了!
此番变故以睿亲王强势地将儿子拎了回去告终。
酉时时分,殿外惊雷滚滚,黑暗夹杂着白冽冽的光压向地面,瞬间笼罩在整个离都之上。
舞姬重新入殿,殿内又是一片其乐融融,君臣把酒言欢,之前的剑拔弩张好似根本不存在,所以,这就是朝堂啊!
宁枧岁听着殿外的轰鸣声,烈酒入喉灼烧着,隔着重重翻飞的衣袂,她的目光对上了少年有些失焦的眸光。
帝王之女,一不和亲,二不下嫁……
耳边好似还回响着少年阴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那声音随着下肚的烈酒变成了难以浇灭的心头火,肆意地在心口燃烧,将那深藏在内心深处、、见不得人的阴暗邪恶全部勾了出来,让它将那仅有的、苦苦伪装的良善一寸寸蚕食殆尽。
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错开了视线,但宁枧岁的目光却犹如实质般一寸寸描摹过少年单薄的身形,眼中是一片望不到底的黑暗。
真的,好想把他藏起来啊……
——
轰!轰!轰!……
雷鸣声声,暴雨如期而至。
坐落在离都郊外的南镇庭此刻正被黑暗覆盖着,演武场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皆是身穿蓑衣,腰挎长刀的缇骑。
八千缇骑全在这儿了,天音一身与众人别无二致的黑色缇骑服饰,腰间的长刀不断地往下滴水,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着三分内力,回荡在整个演武场上方。
“厂公有令,今夜我等死守离都,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是!”
震天的声音响彻雨夜。
天音带着西厂缇骑和齐垣守在离都外,殷复则挂着禁军总督的腰牌带着两万禁军在宫中戒严。
依据西厂得到的情报来看,今夜定不会只有一方人马。
忽然,殷复拽着陆天音的袖子,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
天音拿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淡声问道。
“徐战不见了。”
殷繁面色阴沉,咬着牙道。方才数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没想到那小子会在这个时候玩失踪。
这倒真是个大麻烦,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碍!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你带着人先进城,万事小心。”
“是!”
得了陆天音的话,殷复放下心来,抬手正了正头上的斗笠,转身离开演武场。
陆天音这边也开始行动了,她带着八千缇骑离开南镇庭,踏着雨夜来到与南营军队汇合的地方。
齐垣早就等在了那里,刚毅的面容上满是雨水。在他身后,三千训练有素的南营将士持刀而立,杀气融在雨夜中,骇的人头皮发麻。
“西厂陆天音见过少将军!”
“天音大人不必多礼。”
齐垣回了一礼,眼中是同样的杀意。
雨水浸透了衣衫,蓑衣和斗笠被扔在草丛里,豺狼蛰伏在黑暗里,与雨夜融为一体,静待猎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