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莫狂蒸干了衣服缩回识海,一旁的荀天养还在那跟和尚念经似的不断。
“行了行了,你可别唠叨了,师兄你真没见过好女人吗?小田县那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多逛逛多看看。”习善起身照他屁股踢了一脚。
“你啊,还是不懂!男女之事岂能儿戏?我和你说……”
“好好好,我不懂,就你懂,可劲作吧!”
二人就这个话题各执己见地讨论,顺带掏出火折子吹亮。
荀天养走到一处石缝前伸手进去,捞出一根火把:
“用这个,你把火熄了吧。”
随着指甲大小的火焰传递上火把,可视范围扩大,习善才看清不远竟有座庞大的建筑轮廓。那是一尊身披庄重神异铠甲的硕大雕像,镇守前方,背对二人,只有头部与他们此时所处的地面持平,颈部以下则在更深的地底空间。
火把所照亮的位置都被蒙上了一层自中心向边缘逐渐黯淡的橘黄色,雕像与石壁上被拉长的阴影让此处的庄严与神秘更加凸显。
“怎么过去?”习善张望着不远已成尽头的地底悬崖,下方的黑暗让人心里没底,未知的深渊似乎同样在凝视着二人。
荀天养举着火把向四面八方照了照:
“不知道。”
没等二人抱怨,巨大雕像对面的悬崖突然传来喝问声:
“对面的是谁!怎么过去的!”声音在空间中反复回荡,如多人同时在四面八方发声。
“是你祖宗!”习善嚣张道,反正对面的雾竹宫喽喽也过不来,刚好可以拿这人撒撒火。
“嘿!你吖哪来的小崽子!爷爷弄不死你!”对面火气当即上来了,也是个暴脾气。
“你过来啊!”习善就是要给这群人找不自在,目的达到了便和荀天养沿着悬崖边寻找是否有连通其他地方的暗道。
对面难以入耳的声音不带重复的,那人越骂越起劲,但紧接着被某人一巴掌抽在脑瓜子上。
“干啥呢,外面打进来了不赶紧去入口守着在这骂啥呢!”
“队长,对面,对面刚刚有人骂我!”
“对面有人?”小队长仔细一看,果然除了自己这边的火把外,原本应该漆黑的神像背后竟然也有亮光。
“喂,你们两个,哪进来的?竟敢闯我雾竹宫!”
“你雾竹宫?大言不惭!”荀天养端身正立,高举火把义正严辞。
接着无论对方再怎么挑衅辱骂两人都不再看一眼、回一句话,那游戏闲工夫跟人扯淡,让他们自己生气去吧。
习善眼尖,贴着峭壁朝下扫了眼,竟发现下方一丈处立着一块仅容一人站立的凸出平石面。
“师兄,在下面。”
荀天养听后趴至悬崖边拿火把仔细观察一番,点头道:
“应该是这里,这小石台下方连着一根锁链,应该是通向悬崖下方的一处捷径。”
习善点了点头,与荀天养相视一笑,站在不知深几许的崖边,一跃而下……
另一面的小队长始终紧盯着对面火把的位置,因光线稀薄的原因他无法看清二人样貌,甚至连大致体态也只能看个大概。此时见到其中一个身影竟然跳到悬崖下立住而未摔落,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这是他们都没能发现的部分遗迹!
“你在这盯着他们,千万别跟丢了,我现在去禀报宫主。”小队长说完迅速离开,嘴里还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还腹背受敌,素女剑派的娘们哪里找来这么多帮手!”
雾竹宫的蠢人还未意识到,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并非与那群女子有关,而是不知来自何处的狠辣角色,这场战斗似乎在开始时就已经预示了一方覆灭的结果。
神像雕刻最为传神的是那双巨大晶体雕琢的眼睛,价值几何习善根本无法想象,在崖边喽喽手中火把的照映下,神像的目光似乎正穿透岩石与泥土,观望着地面上方的一切景象。
雪白的道靴在土地上疾行,凌乱杂碎的野草与鞋底轻触后微微弯曲,但下一瞬这双鞋的主人却已在丈许之外。
鱼拿着刺客的火神箭飞奔回之前离开的地方,竹林对五感的迷惑于他而言几乎不起任何作用。
就在刚刚,他的心里突然莫名闪过一丝慌乱,便迅速拿上刺客的武器折返而回。随着距离拉近,前方传来的打斗声让他以为一切如常,但来到先前位置后,地面安静躺着的轻甲空壳让他认清了现实。这一次短暂地离开与返回,局势已然超出掌控。
鱼转过头,看着与银面甲士拼杀的谢剩,还有比他稍前几个呼吸赶到的年轻和尚与另外几名甲士。前者仅让他目光稍停片刻,面具下的双瞳所关注的,是右国师这颗足以令世间掀起不小波澜的光头。
似乎有所感应,年轻的右国师幻真徒手捏住一名甲士挥来的长剑,另一只手掐佛门印诀,拍向剑身。
“咣!”
长剑断为两截。
紧接着一记佛门重拳砸中甲士胸口,后者连退数步,无法止住的身形被一根倒立地面的枪头穿喉而出,血液顺着刃口流下。
面具下风华正茂的面庞,带着恐惧、迷茫与无措失去生机。
右国师无喜无悲,似乎早已看淡了世间生死。
“是你?”他双手合什,看向鱼的瞳孔不断扩张收缩,幻术被他玩出了花儿。
“您还记得我。”鱼在与其目光相对的刹那如坠深渊,他感觉自己突然身处万丈高空,未等回神便骤然下坠!
慌乱恐惧当即要将他吞没,但多年的修行还是在下一瞬令他强行稳住心神。随着真气急转与默念心决,再次看到现实景象的鱼发现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地半蹲了下来,冷汗在这眨眼的时间内便打湿了他的内衫。
“您不愧是天才。”
“是他派你们来的?”
二人同时开口。
“您觉得呢?”
这次只有鱼的反问,右国师沉默了。
“就你与蛇两个人便想杀我?”
这种话很难想象是从一名二流武者口中说出的,尤其他的敌人还是两名非同一般的一流强者。
但鱼没有感到惊讶,面具下的嘴角笑了笑:
“不敢。”
现在可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