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莺在一旁看着，也颇为解气。

宋蝉连打数十个巴掌，打的自己手心都发红了都不知道。

但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贝贝都没了，她还有什么畏惧杜家的？

杜母真以为她之前不与杜家争论是因为害怕吗？她不过是想要保护身在狼窝的女儿所以选择隐忍罢了。

又一次扬起胳膊，就在巴掌即将落下时，有人从斜边伸手抓住了宋蝉胳膊。

宋蝉凶狠转头，眼中血丝遍布，甚是凶戾。

本以为是杜家的哪个人要拦住她，谁料她转头却看到了黎莺，宋蝉的表情一变，有一瞬间的茫然，弟妹是要阻止她吗？

黎莺觉得这样的宋蝉还真有些可爱，但她可不是想要阻止宋蝉报仇，她只是心疼宋蝉的手。

于是，在宋蝉一脸茫然中，黎莺递上一只不知道从谁脚上扒拉下来的布鞋，布鞋上海沾着红色的泥点子，“大姐，打人用手多疼啊，用这个。”

一旁的路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宋蝉心中一松，若是弟妹真要阻拦她，她就要为难了。但同时又无比畅快，还是弟妹聪明，毫不犹豫的接过布鞋，宋蝉还不忘有礼貌的感谢，“谢谢弟妹。”

在杜母恐惧的目光中，宋蝉调试了几遍方向就扬起鞋板子朝她脸上砸来。

杜母躲闪不及，被宋蝉当面招呼了好几下，圆盘大的脸上明晃晃的印着好几个鞋印。

“儿啊，儿啊，你快救救为娘啊！”杜母惊的连连大叫。

杜家都知道杜母叫的是杜秀才，杜母三个儿子，大儿子与二儿子都只会刨地种粮食，所以杜母对头两个儿子喊的都是‘混账’、‘混球’、‘废物’诸如此类，只有最出息的三儿子才值得她喊一声‘儿子’。

但此刻的杜秀才显然不是很想认这个娘，他娘刚才话骂的太难听，再加上宋蝉的声声控诉，风向早就变了。

本来围观火场的路人，现在都看起他家的热闹了，一个个指着杜家就叫‘白眼狼’。

他现在出去显然会将火力引到他身上，还不如晚点出来，等宋蝉打的累了，或者直接将他娘给抽晕过去了最好，到时候他就有机会站在弱势一方指责宋蝉。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宋蝉打累了还有人给送鞋板子，继续不费力气的抽。他娘身子也比想象中的硬朗，被宋蝉一下下抽着巴掌，还能中气十足的叫喊。

到最后，杜母虽然看着脸上被打的厉害，但其实她是喊的累了，直接跟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宋蝉冷哼一声，杜母这伎俩她早就领教过，当年她刚嫁进杜家，杜母就爱装病装柔弱，降低她的警戒心然后慢慢骗取她的嫁妆。

但围观的路人不知道啊，包括杜秀才也不知道。

他以为他娘真被宋蝉抽晕过去了，心中一喜，忙跳出来指责宋蝉，“宋蝉，你对我家有怨气就说，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年迈的母亲！”

“我说了啊。”宋蝉皮笑肉不笑，“你没听到吗？哦，也对，你耳朵也不是这个时候开始不好的，你耳朵早就跟着你的心一起烂了。不然怎么自己女儿被外人欺负半点不吭声，自己媳妇被亲娘欺压，也从来装作听不见。”

杜秀才看宋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蝉儿，咱们都和离了，还有必要说这个吗？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你不能都将怨气发泄到我娘身上啊，我娘出生乡野，与你们城里人行事作风是不太一样，但要说她恶意苛待媳妇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你闭嘴。”宋蝉毫不犹豫打断杜秀才的长篇发言，“我听着恶心。”

噗，黎莺忍不住笑的喷出，而后朝宋蝉敬佩的竖起拇指。

杜秀才脸上的伪装差点没维持住，他皱眉，“蝉儿，你又无理取闹了。我知道，你是因为贝贝没了才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但贝贝也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没了我也心疼的跟割肉一样。我也不曾怪罪过你将贝贝养的过分顽皮淘气啊……”

“你真为贝贝好，真有半点慈父心肠，就不会将贝贝困在内宅，不让她与我这个做母亲的探望相见。”宋蝉仿佛才发现自己嫁的是个伪君子，“枉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你让一个大字不识的姨娘管家，任由自己女儿被姨娘苛待。你让不满七岁的女儿自己照顾自己，你也好意思说你是贝贝的父亲？那你可知，贝贝最是怕黑，晚上更是不敢一个人入睡……这些，你都不知道。父亲，你也配？”

“确实不配。”黎莺摇头叹息，“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如今杜家后娘都还没有呢，这爹就不是自己的了。”

“哎哟，那些要是真的，这杜家可真是太过分了。”旁边的一个胖大妈义愤填膺。

“谁说不是呢？”黎莺接嘴，“我家大姐往日可是再贤惠不过的一个人了，也就一谈到孩子才会急眼，你说一个母亲想看看自己孩子这有什么错呢？偏偏杜家大门紧闭，也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怕是家里姨娘故意的吧。”有了人接茬，胖大婶思维开始肆意发散，“他们心虚，说不定孩子都被姨娘虐待瘦了，他们怕你大姐追究呢。”

“可怜我大姐为了孩子好，之前愣是不敢上杜家闹。可怜我的小外甥女，生前不受父亲重视，死后还要被泼脏水……”黎莺与周围人诉苦，“我外甥女聪明伶俐，生在哪家不都得将她捧在心口上疼啊……”

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黎莺有多疼爱这外甥女呢。

但宋蝉知道，黎莺并没见过自己女儿啊，但黎莺说这么多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周围人看杜家的目光更加鄙夷了，这时，宋蝉看到自己弟妹朝自己挤了挤眼睛，她一顿，弟妹脸上表情轻松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悄悄打量四周，果然不见她小弟的身影，她心头一跳，转头看向火势比刚才更大的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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