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爷说这次是票大活，雇主是大家人家，能给个几千万。

“但是，这次活儿也挺危险。黄毛你来吗？”

我看着管爷夹着烟眯着眼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个眼圈，心里也痒痒想试试这烟味。但管爷从不让我沾烟，只让我闻闻。

他说，没成年小孩不能沾烟酒。

管爷对我很好。在我走投无路时，就是他收留了我，一直带着我“干活”。

他说，人最重要的是活着，别管好坏，活着就好。

我不知道，我只想着，如果我现在还呆在那个“家”里，那倒不如死了。

那个家，就是个垃圾场。有个垃圾老妈，垃圾老爸，我也是个垃圾。

只有姐姐，姐姐是不一样的。

姐姐一直温温柔柔、干干净净的。她会在父亲酗酒暴打我们后安慰我，用热毛巾轻柔的擦拭我的伤口，即便她也伤痕累累。她会在深夜里抱住我，轻轻给我讲故事，替我挡住整晚都不会停下的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她会帮我洗衣服，帮我补上衣服上的破洞，那个破洞还会变成可爱的小花，虽然我觉得有点太女孩子气了。

但那么好的姐姐，最后也被垃圾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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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那个好看的人质忍不住干呕时，我就知道，她怀孕了。

因为她的反应和姐姐当时一模一样。

在我十三岁某天，我那垃圾老爸突然给姐姐买了新裙子，他让姐姐收拾干净，晚上要带她去吃大餐。

“姐姐，你不开心吗？”

穿上新裙子的姐姐特别好看，安静坐在床边低着头沉默着。

“姐姐，你穿这个衣服像仙女，真好看。”我努力想让姐姐开心，拼命夸她，但依旧看不清她被长发挡住的脸。

“呜。”姐姐发出了一声哭腔又马上憋了回去，只有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落下了一滴滴的眼泪，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难过。

于是那天晚上，姐姐没回来。

我看着垃圾老爸搂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醉醺醺地回家，身后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满脸得意，对着衣着暴露的女人上下其手，我那辣鸡老妈站在歪歪依着门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反应。

“钱呢？女儿我生的，最起码给我一半吧。”

“TMD，赔钱东西整天要钱。”

“那不然呢？你还有点什么？”

“三千拿去。”

“你TMD当初谈好的，那丫头值两万的吧，你给我三千！那可是处女！十六岁的！”

“没多的了，你生的东西能有多好看，值个六千不错了。”

“MD,你肯定又私吞了对吧。把钱给我！”

……

我呆在原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一只拖鞋摔到我脸上把我打倒在地上时才回神。

姐姐，被卖了。

从此之后，我就不愿意在家呆着了。我成为了一名混混，时常去街上打劫放学的学生，或者受人之托去商铺闹事赚钱，甚至开始给我那垃圾妈拉客人，那些客人高兴了会给我点小费。我觉得自己也变垃圾了。

垃圾就垃圾吧，无所谓。

但我没想到，大概一年后，姐姐回来了。

但不是一个人。

姐姐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看着比之前成熟了很多。她脸上被垃圾老爸打了两巴掌，嘴角都撕裂了，但她仍然坚定地看着他，拿出了两万块递给了他。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求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孩子？

姐姐的孩子？

我惊讶地看着坐在床边带着温柔笑意的姐姐，她摸了**的头。

“对的，姐姐这里，有个小生命哦。”姐姐拿过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热乎乎的，微微隆起。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都不敢呼吸了。

“很神奇是吧，我也觉得很神奇。”姐姐露出温柔又悲凉的笑意，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捂着脸低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留下他到底是对是错，我感觉如果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对他的折磨。”

“但是，但我，我舍不得抹杀他。我不是个好母亲。”

姐姐哭了很久很久，我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她。

我没有问姐姐这一年的经历，也没有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姐姐回来了就好，她还是那个温柔干净的姐姐，姐姐的孩子将来肯定也是像姐姐一样，是个温柔干净的人。

姐姐回来后我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

我知道了姐姐怀孕后总是容易反胃，爱吃酸的，还总是感到饿、感到累。我拿出自己存下的钱时不时去买些酸梅，或者去卤菜店闹事时顺手打包些牛肉、鸡腿什么的回来想给她补充营养，虽然最后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

我和姐姐都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诞生。我对姐姐说，这肯定是个小女孩，长得像姐姐。姐姐却笑了笑说，希望是个小男孩，调皮点也没事，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沉默地看着姐姐，第一次下定决心，不论是男孩女孩，我都要保护姐姐和孩子，不论付出什么。

我以为生活就能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时，他又给我一拳重击。

我常去闹事的那家卤菜店老板和我熟悉了起来后，就动不动给我送点东西，希望我别再去干扰他们生意。

我本就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顺便去他家店里捞点油水改善下姐姐伙食，他这般主动做事，倒也符合了我的心意。我接过他递来的新鲜牛肉，冲他摆了摆手。

本来高高兴兴打算今晚给姐姐弄顿好的，却未料刚走到家门口时就听到了姐姐的尖叫。

我连忙开门就看到垃圾爹对着姐姐扇了一巴掌。

我冲过去就把男人推走，连忙查看姐姐是否出了事情，确认她没事后，我才转身面对这个垃圾男人。

我恨极了他。

他比我那个垃圾妈让我恶心一万倍。自私、无能，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喝酒，从没给家里带回来一分钱，都是拿着我那垃圾妈的卖身钱去玩，钱花光了就回来打骂我们。

恶心，特别恶心，恶心到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他。

如果没有他，我和姐姐应该能过的更好。

这个男人对于我的反抗很是恼怒，暴怒之下把我踹倒在地随手拿起旁边的拖把就往我身上揍。我蜷起身体抱住脑袋，保护着身体重要部位。

“TMD，养你们什么用！赔钱货，都是赔钱货！敢推劳资，打死你！”

拖把杆打在身上确实很痛，但那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等他把怒气发泄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