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统道:“案发当时乃深更半夜,焉知她不是趁别人入睡之后偷偷潜了出去,守在汤全家门外,等候伺机下手?”
“可她和东家并无仇怨,为何要杀害他?望大人……”
“葛阳,你有所不知,”袁统神色严正,“这余氏乃是余文保之女,陈鉴九年前杀了余文保和他儿子,也就是杀了余氏的父亲和兄弟,余氏是要为家人报仇才如此。”
葛阳脸色顿时一白,摇头道:“不,大人,您弄错了,她父亲是余仲康,不是别人!她和陈鉴没有仇怨啊!”
袁统显然不耐烦了:“放肆!你以为本府不知你想为她开脱罪名么?
“再要搅扰本府断案,连你一并发落!
“左右,动刑!”
伏翎着意往余涓涓和葛阳看去,但见余涓涓浑身微微颤抖着,两手抓着膝盖处的裙角,双唇紧咬,眼里满是惧色,却似乎暗暗坚持着什么,再也不肯交代一句。
一旁的葛阳侧头望着她,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神色十分复杂。
两名衙役拉开余涓涓双手,把夹棍套在她十指上,一左一右便要往两边拽。
“且慢!大人!”葛阳叩首求道,“大人,别伤她的手!她全指着一双手刺绣的啊,大人,求您了,大人!”
“那就用杖刑!给我拖出去,打!”
皂隶得令,将余涓涓拖出大堂。
倾刻,门外传来余涓涓一声惨呼:“啊——”
葛阳惊得心底狠狠一颤,往前爬了几步:“大人,她真不是凶手,真不是凶手!您要如何才肯相信呢?”
袁统反道:“她不是凶手,谁是?”
葛阳张口结舌,呆呆地垂下了头。
伏翎在旁默默注视他良久,眸中神情越发坚定。
门外又传来一声声痛呼,葛阳听得心颤不已,脸上揪作一团,双手死死紧抠自己大腿,仿佛此刻正经受杖刑的人是他。
伏翎见状,上前两步,向袁统望去,袁统朝她点了点头。
“葛阳,你如此断定凶手不是余涓涓,那想必是知道真凶是谁了?”伏翎走至葛阳身前淡淡地发问,“不如你供出真凶来,也好让余姑娘少受些罪。”
葛阳闷头不语。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来替你说。”伏翎语气不紧不慢而又不容置疑道,“杀害陈鉴的真凶就是你!”
葛阳心头大震,顿时浑身绷紧,面上血色尽失。
袁统与刑房的人听了,亦是大吃一惊。
铁勇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是他?他那晚不是喝醉了,不省人事了吗?”
伏翎道:“那只是别人看到的假象,是他故意装成喝醉了,好瞒天过海。”
这……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袁统吩咐外头的人暂时停手。
伏翎低眉凝视着葛阳:“案发当晚,你假意醉酒睡在了仆人房。待听到汤全说送陈鉴回客栈时,便起身从仆人房的后窗处翻墙出去,一路跟踪汤全。
“汤全扶着陈鉴到河边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害怕有人撞见,扔下陈鉴,跑了回去,之后,你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发现陈鉴还没死,便从路边捡起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等他没了气息后,你便拖着尸首扔进了河里。
“最后,再翻墙进去,重新回到仆人房里,假装一觉睡到大天亮,之后再返回客栈去。”
葛阳面色渐渐松了几分,僵硬地笑了笑:“瞧您说的,我一个小伙计,无缘无故杀自己东家做什么?我还指着他发工钱过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