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问题换了萧文轩再一次的永久性沉默,
叶倾城也不放弃的盯着萧文轩那蓦地暗淡下来的眼睛。萧文轩皱起眉,“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最好,叶姑娘,该走了。”
叶倾城强忍住想要让萧文轩继续问下去的冲动,手在袖中不自觉的颤抖。
她细细的回忆起那天的一切,却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为什么叫是因为我才离开的?高天翔,那天你到底有什么没告诉我?
两个人在偌大的宫里四处穿梭,萧文轩总想找些话题问她,叶倾城也心不在焉的回答。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走了大半条路程。
叶倾城发现,一路有不少的人走过,却很少有人对萧文轩尊称一声容王殿下,即使是被从小冷落的皇子也不会如此对待。
叶倾城猜不出萧文轩从前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在宫里有着隐形般的存在。
可能是注意到了叶倾城的异常,也可能是因为心里苦闷,还没等叶倾城问起,萧文轩就自己先开了口,“是不是很奇怪?身为一个皇子,会被这一群地位卑微的这样对待。”
叶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因为殿下的母妃吗?可是就算是妃嫔做了何事也不至于……”
叶倾城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她想来想去我只有这个了,她又不想当着一个人的面去戳他的伤疤。
“不至于?母妃?哈哈哈……”萧文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声笑起来,叶倾城却在他脸上看到了无尽的绝望。
皇后那边的诗会开始,去看热闹的人多,本就偏远的地方更是没有几个人。
萧文轩抓住叶倾城的手,转身躲进一间没有人的空殿,
“殿下,你……”萧文轩在叶倾城的惊呼下关上了门,扯开衣领,露出了带着大片伤痕的胸膛,
“这便是你们那所谓的皇上送给我的,他连亲生儿子都敢这样,就算母亲没有做什么事又怎么会逃过。”
萧文轩红了眼,合上衣服,和叶倾城说起一些自己根本不想面对的事实,“当年我母亲曾是乐坊的一名歌姬,名动京城。原本以她的名声和她的相貌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成亲,就算不相爱,就算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妾室,也比进宫好。可惜这个傻女人遇见了当今的皇上。皇上微服私访,常来母亲的乐坊来听她唱曲,久而久之,母亲爱上了这个没有告诉自己真实身份的男人。后来母亲怀上了我,他却在母亲怀上我一两月后就不告而别。”
叫的不是母妃而是母亲,本该称为父皇只说成皇上。
叶倾城垂下眼眸,看来他和皇帝之间的嫌隙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文轩说起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后来母亲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生下了我,还信誓旦旦地说当年的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找她,我的父亲一定会回来,可几年都没有动静。我在母亲身边长大,从小就看见母亲为了我受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被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娼妓,还一直要在别人的脸色下讨生活。直到皇上来了,把我们带进了宫,这种日子才开始结束。”
他说着,眼角流下一行泪,他用手抹去,接着说,“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来,我和母亲没有进宫,所有的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进宫后,皇上封了母亲一个妃位,又给我一个皇子的身份,这都我都很感激,但这些都只是开始。皇上每日都来娘的宫殿,只唤她蝶儿。我娘还天真的以为这是皇上给她的一个名字。皇上始终还是爱她的。直到皇上封了容家的女儿容贵妃。一切都变了,皇上没有来再来,对我和娘再也没有过问。”
他的喉间哽咽着,艰难的说出后来的事,“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容贵妃的面貌和母亲有七分相似,而且那位容贵妃叫容蝶。容蝶,蝶儿,我从那一刻起,终于明白了,我母亲不过只是容贵妃的一个影子。容贵妃那里圣宠,母亲这边便如同一个冷宫。不知道从那得知娘曾是歌姬的身份,说我是我母亲在外面和其他男人生的野种,说母亲和很多男子厮混在一起。可是这怎么可能,在乐坊时,有一个客人想要非礼她,她便以命相抗。”
萧文轩把所有的情绪化作声音,头高高的仰起,用力的嘶吼,“那个皇上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什么也不做。我问过母亲为什么他不来了,可母亲只安慰我说,他在忙。”
“他在忙,忙着忘了我们。”萧文轩头靠在墙上,眼中的泪无声的流下来。
叶倾城递给了他一块手帕,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萧文轩接过手帕却没有擦拭,只是深深地陷入了回忆里。
自己的嗓子因为刚刚的怒吼变得嘶哑,手紧紧的抓住洁白的手帕,他忍下了快要爆发的愤怒,额头的青筋在他的盛怒之下根根突起。“我宁愿做一个外面的野种,也不愿进宫。”
萧文轩又骤然笑起来,泪水还在脸上,配上嘴角的笑,总觉得让人有些怪异。
“当年容贵妃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几日后被人杀了,她自己也没过几日郁郁而终。这时娘才彻底的成了皇上心中已经逝世的容贵妃。为了让母亲更像容贵妃,皇上就让母亲模仿容贵妃的一举一动。还说母亲的声音和之前的容贵妃不一样,就给了母亲一瓶能毒哑嗓子的药,至少可以当容贵妃不会说话。那可是母亲最喜欢的声音,他就这么一句话给毁了。”
“可是后来母亲成了影子,他连我都没放过,有时一生气就打我,说我为什么不是他和容蝶的儿子。母亲逝世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是我,是我为了把母亲的尸骨带出宫埋了,在他面前尽心的做一个好儿子,好王爷,他才能看我一眼。才正式承认了我的身份。”
萧文轩转身一拳重重的打在墙上,还不解气又接着重复了几次,即使打得再重,手背上传来的疼还不及他心里的十分之一。
直到叶倾城看到修长的手背上出现了刺目的红色,不得已挡在萧文轩还在出手的墙面前,“殿下,万事皆不如意,又何必拿手出气。要是真的气不过就让那些欺压过你们的人付出代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做也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