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正面对着张巍的张安生，几乎没人注意到张巍嘴角的那一抹勾起。

“小孩嬉闹，老者戏水，我有办法给你龙爪，当然有办法收回来。”

两只手笼着，张巍念着玄奥的法文，一长串的符文自两手当中那抹光亮中涌出，束缚住了几乎要扑杀到面前的张安生，张安生好像在空中被停住了，只能疯狂的怒吼，却无法动弹分毫。

张巍好像在游玩一样，松开了笼着光团的手，轻轻地递出，口中的咒文却没有停下来，张安生的脸色越发惨白，眼中的怒火也渐渐熄灭，逐渐被祈求所取代。

那咒文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收取龙爪的咒文，只是张巍念得与自己不同，很繁琐，也正是因为这繁琐的咒文让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张巍慢悠悠的送出了自己的手，不费吹灰吃力的刺入了无法动弹的张安生的胸口，这一切都过于简单了，但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张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自己的计划，在此刻圆满完成，纰漏很多，但总算是不负自己精心策划。

“回来吧，龙爪。”

张巍轻轻地笑着，刺眼炫目的光芒再次照亮了失去光液的天外天，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给人反应过来看见光幕后景象的时间了，只听到狂笑声和雷暴。

“神通，翻天。”

朦胧的，金色的龙爪好像把整个小天外天的天空撕扯碎，然后狠狠的往地上砸去，白石砖路开始断裂，漂浮在空中的那些白玉大砖也纷纷掉落，那些趾高气昂的当权者，修行中人此刻却只能无力地看向天空，被破碎的天空砸死。

张椿咬着牙躲避在这样的灾难中，她没看见其他，只看见了张安生的尸体从半空中掉落，越过厚重的烟土，张椿含着眼泪，接住了表情安详的青年，只恐怕是他这几日以来最安详的表情了，但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生命。

纵使张椿再无法理解张安生的做法，但曾经的情愫还是影响着她，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感性的，纵使像张椿这般坚强，不愿哭泣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由得伤心欲绝。

耳边人的呼喊声逐渐模糊，狂风呼啸，吹拂着张椿的衣角，额前的碎发，她似乎愣住了，看着巨大的碎片朝她砸了下来，也好像认命了，张椿闭上了眼。

泪痕缓缓从眼角滑落，猛烈地碰撞声响起，但想象中的粉身碎骨的剧痛却不曾出现，睁开眼睛，在泪水的朦胧中，一个穿着青蓝色道袍的身影操着翠色的玉液为屏障，挡下了沉重的天空碎片。

张椿呆愣着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这般景象几乎与几日前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张生空闲的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张椿的头。

“别怕，小舅来了。”

委屈，悲伤，痛苦化作泪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张椿抱着张安生的尸体，把头埋到了张生的衣服里，泪水鼻涕糊作一团，擦在张生的道袍上。

他无奈的笑了笑：“小椿儿也还是爱哭鼻子啊。”

“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张椿抽泣着，把头埋在张生的衣服里，闷声说道。

张生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椿怀中的青年，尽管半张脸是残破的，但此刻的他却没有半点恐怖之像，反倒是安详的睡着。

“逝者已去，过两日埋了吧。”

张椿轻轻地点着头，张生看了眼玉液，轻轻地抽回自己的衣裳，收起了翠色屏障，那恐怖的翻天已经结束了，天空依旧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只是这狼藉的模样，再也找不回曾经小天外天的雄伟。

张生站在废墟之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快意于复仇的男人正手持一柄残破的剑，指着张鳟，他们的身边，是三具残破的尸体，躺在废墟间。

“张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巍狰狞的笑着，他现在允许他的对手同他说出最后的遗言，但也仅此而已。

张鳟坐在废墟间，笑了笑，细细的回想着：“若是说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修行吧。”

修行也是靠资质与悟性，张鳟固然老奸巨猾，但他却无法改变天生的安排，他不是修行的料，这无关于年龄，哪怕他今年才十岁，也无法踏上修行的道路。

张巍冷笑一声，张安生的血液，先前黄杉女子的血液都泼洒到他的身上，让现在的他好像一个恶鬼，从地狱而来，只为复仇。

“这辈子过得倒也是无忧无虑，只可惜的是没什么爱好，只喜欢养点蛇。”

张鳟突然笑了起来，嘴角轻轻勾起，倒是张巍不耐烦了，剑指张鳟的额头：“老头，你输了。”

哪晓得张鳟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回到：“我还没输。”

说罢，指了指四边散落的三具尸体，笑着问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他们是活着的了？”

张巍心中闪过一丝不妙，转头看去，果然，那锦衣虎袍的老者双眼无神，手掐着一个玄奥的法印。

嘴巴轻张，还是张鳟那苍老的声音替老人配了音。

“燃。”

手臂上，胸膛上，面容上，属于那黄杉女子的血液莫名的开始燃烧了起来，散发着阵阵恶臭，这血液燃起的火让张巍痛苦的哀嚎了起来，火焰好像烧到了骨髓里，越烧越旺，却怎么都扑不灭。

张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看着被火焰灼烧的满地打滚的张巍笑了起来。

那火是毒火，黄衫女子本就是张鳟从小喂万毒喂养大的毒体，其中血液又是毒中之毒，哪怕是四境的大能，也无法忽视这能轻易夺走人姓名的毒血。

“老夫就喜欢养点蛇，活了一百二十年了，养的最得意的，恐怕就是这条美女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