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清自己夸自己还不够，还要问一下别人。她心满意足地靠着椅背，脸上一派光风霁月：“陈管家，你说是不是啊？”

陈管家只觉脑子上直冒虚汗，他是卢清清特地向刘说要来的，来之前刘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哄好了永宁公主。本来他以为永宁公主不过是个闺阁小姐，以前又是那样的性子，肯定好哄，没想到现在被封了公主，连杀性也重了，十几个人的惨叫声都能无动于衷，这么血淋淋的场面还能安安稳稳地喝茶，实在让人慎得慌。

不过能被分配到欧阳清的院中当差，本身就说明是没什么背景，或者关系不够硬的，他也没什么顾虑，此刻听到卢清清这么说，自然是连声应诺：“自然是，老奴瞧着，再也没有比公主更和善的主子了。”

这下子，那些被处置的人恍若晴天霹雳。这可是刘府的大管家，代表的是刘府，她们可以不在乎卢清清的想法，却不能不在乎府里的想法。

送至官府？送到牢里去吗？就算是在现代，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警察局有着先天的敬畏，更不要提这群古代的奴仆了。

所有人都苦苦哀求起来，还有怕得很的，直接以头抢地，地面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大片血。

有一个原本是一等丫鬟，踉踉跄跄地往前爬了两步，不顾一切地喊道：“殿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啊！”

卢清清依然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这下子，有一部分的人认清了现实，破口大骂起来。

陈管家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卢清清，只见她还是那样一片平和，只是眸光渐深，令人不敢直视。

陈管家心头一跳，连忙训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这些贱婢的嘴塞起来，送到官府去！”

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连忙动手，像拖死狗一样一手一个，将这些人带走了。

需要处置的人没了，处置人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了，流鸳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陈管家，院中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然而，院中的气氛并没有缓和下来，除流鸳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欧阳清身边原本有三个一等丫鬟，原本都是两个的，但她身份特殊，刘家的老夫人很慈爱地准她有三个；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洒扫婆子和不入等的是不计数的，但林林总总也有个将近二十人。

这么一整顿，三个一等丫鬟只余流鸳一个，四个二等全军覆没，，倒是三等的还剩下两个安分的，不入等的小丫头留下了一半还多，但那些婆子却只剩了五六个。

卢清清心中略一思索。发现也能说得通：这些人在刘府中好歹也干了这么些年，总是有些门路的，有门路，心自然就没那么安分了。

只是她私心里其实是想多留一些婆子的，无它，这些婆子只从体型和力气上看，那就不是丫鬟能比的，到了回契，还得是能打的好用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挑三拣四，这些人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忍住，不上蹿下跳，就说明还能用，能不能当大用，那还得再看看。

“都起来吧。”卢清清淡淡地说。

虽然这声音小，但没人敢怠慢，连忙起身，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着。

“本宫也不是那等难伺候的人，只要你们安安分分地做事，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今日你们也受了惊吓，明儿个便去找流鸳多领半个月的月钱，算是对你们本本份份做事的嘉奖。”

虽然众人还是不敢多言，但也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了。

“本宫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要是一心一意为本宫做事的，本宫必不会亏待。碧桃何在？”

当下便有一个容长脸，杏眼圆圆的三等丫鬟站了出来：“回公主，奴婢在。”

卢清清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你替本宫追回了一件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金簪，当赏。”

流鸳随即拿出一尺藕合色的绸缎，递给碧桃。碧桃受宠若惊，她不过是个三等丫头，这等面料的绸缎，便是一等丫头也没有。

接下来卢清清又陆陆续续赏了三个人，叫到的人无不心生欢喜，但见卢清清明察秋毫，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敬畏：原来主子什么都知道。

卢清清看着这些基本上被训服帖的下人，心中也添了三分满意：这些人她是要带去回契，当成最亲近的班底培养的，自然要精心调教一番。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最该赏的。

“流鸳。”

流鸳忙上前一步：“是，公主。”

“你多次护主，做事勤勤恳恳，事事以本宫为先，当厚赏。”

流鸳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公主，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起流鸳，这却是自她穿越以来，第一个向她释放善意的人，当时还在刘娴雅挑衅的时候拦过人，不说原身，就是在卢清清心里，也是不一般的。

“便是该做的，做的好也该赏。”卢清清亲手拿出一个匣子来，道，“打开看看。”

流鸳迟疑了一下，还是习惯性地听从她的命令，打开了匣子。

里面赫然是一对赤金镶嵌如意纹镯。

“这是父亲给本宫准备的嫁妆，本宫一只，你一只，也是全了你对本宫，对欧阳家的一片心。”

流鸳泪盈眼眶，当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小，小姐……”

卢清清把人搀起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你的好，本宫一直记在心里呢。”

卢清清又淡淡地扫过院中站着的这些人，见果真有人心生羡慕，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愿意她们杵在这里碍事：“现在无事了，你们去当差吧。”

待人散尽后，卢清清才拉着好不容易平复一些的流鸳进了屋。

流鸳从小就被当作欧阳清的心腹培养，一直将自家小姐当作天。自从来到刘府，原本开朗活泼、天真不知事的小姐就被嗟磨得终日郁郁寡欢，现在居然还成了和亲公主，看着生无可恋的小姐，最着急的就是流鸳了。

好在她的小姐挺了过来，如今性子也立住了，实在是上天保佑。

不想，她家小姐的下一句话竟是——

“流鸳，你想不想留在大乾？”